除非一直在他的視線範圍之内，不然他沒法一直庇護同行之人。
這不好。
“你該回去了。”淵月意有所指，熟練展開空間通道定位在北大陸情報組的一處據點，在迪盧克正準備反駁他時嚴厲地看着他，“不要逞強，人類的身體在這裡不能呆太久。”
師父的态度堅決容不得他改變，直到站在那通道旁，迪盧克倔強地回頭看着他一言不發，好像他不說些什麼他一樣要留下。
淵月向他點頭說：“答應你的自然不會不應，放心。”
迪盧克垂眸，耀眼的熾紅火焰被眼睑遮掩，在走進那道漆黑的裂縫前，迪盧克又回頭深深地看了淵月一眼，堅毅的紅寶石眼睛像黎明的天光那般恒久。
“代我問克利普斯好。”
那點兒殘餘的笑意也消失在臉上，似血的雙眸在明亮的火光離開後沉底，浸入黑暗，直至迪盧克消失在那道空間裂縫中。
至于那幾隻逃去深處的聖骸獸，他也會想辦法處置，不礙事。
隻是，他總覺得迪盧克也隐瞞了不少關鍵的信息，巴勃勒的失蹤确實存疑，但應該沒必要大張旗鼓地引起執行官的注意才對。
這種舉動……莫不是要掉釣什麼人出來？
*
“什麼都會做原來指的是這個嗎？”
是什麼樣的菜都會做啊……
和哥哥的無奈相比冬妮娅倒是很開心，她愉快地笑着對達達利亞說：“别這麼說嘛哥哥，夜殷哥哥難得把愛好展現出來，我們也不常陪他做這個呢。”
達達利亞知道小妹不清楚他指的是什麼，笑了笑沒再多說，心裡的期待徹底落了空。
不過說起來他到底在期待什麼呢？
難道是……呃，算了還是太早了。
廚房裡，三人分工明确，冬妮娅對烘焙很感興趣，哪怕是首次做蛋糕，裱花也做得有模有樣的，很是漂亮。
而達達利亞比較擅長做家常菜，甜品不在他拿手的菜式範圍裡，他靜靜蹲在烤箱邊盯着裡面逐漸成型的蛋糕胚。
塞倫特在調奶油，食用色素的提取步驟挺麻煩，奶油在這裡也得自己手動打發，這讓他想起了遊戲裡叮一下就能做好的加工品。
“怎麼樣！夜殷哥哥快看快看，可不可愛！”
做好的蛋糕出現在視野裡，活潑的少女元氣滿滿捧着蛋糕向他展示，冬妮娅臉頰上沾着幾點橘色的奶油，塞倫特用紙巾替她擦去那點污漬，看着漂亮的蛋糕頻頻點頭，冬妮娅用奶油畫了超級可愛的小狐狸一家，他摸了摸活潑少女柔軟的發頂，鼓勵她繼續。
塞倫特用手語說：〖真好看，那接下來的三個蛋糕也拜托冬妮娅了。〗
少女小臉兒紅撲撲地答應下來，又把裱好的成品拿給阿賈克斯哥哥看，“我已經想好下一個蛋糕畫什麼圖案了哦！”
“真不錯啊！冬妮娅真不像是第一次接觸烘焙呢！”
達達利亞看了也是連連誇贊，恨不得把妹妹的所有作品全都放進展櫃裡展示起來天天看。
在冬妮娅的要求下，塞倫特用巧克力餅幹和黑莓調了一個純黑色的奶油。
正好奇她這次準備用這麼多的黑色畫什麼時，達達利亞也端着烤好的蛋糕胚走過來和他一起站在冬妮娅背後偷看。
冬妮娅猛地回頭擡手把兩個青年推去了一旁，大聲拒絕哥哥們偷看。
“在我畫好之前不許你們偷看啦！”
*
〖提問：如何得到【古龍大權】？〗
〖答：目前已知摧毀對應元素神座即可。〗
………
于是在幾番地脈搜索無果後，淵月不想去抓瞎一樣地到處找冰龍王的封印了，因為這樣下來找到的多半也是一些前代的屍骨。
舊時代的龍基本都死光了。
他直取至冬中心，冬宮堡壘，面見冰神本人。
寒冷雪國的首都，飛雪飄揚的莊嚴堡壘，尋求答案的人披着慘白的月光走向那位仁慈的神。
“來自月亮彼方的客人，我等已恭候多時。”
就像知道有人要來一般，冰晶所制的巨型王座前，女皇和愚人的統括官久候在此。
隐在暗處的身影緩步上前，走出大片的陰影。
暗紅的眸似滴落的毒血，内容物混沌又扭曲，來人下半邊臉藏在紅得發黑的圍巾下，衣擺無風自動。
青年長身玉立，目光直直對上那同樣身材高挑裝束尊貴的女子那雪青色的雙眸。
長靴踩在鋪滿白霜的冰晶地面上，清脆的腳步聲響入在場每個人的耳中。
“冰之魔神，我來此是為了一件古代遺物。”
淵月不與她墨迹，直接挑明自己此番到訪是為了什麼。
“冰之古龍大權。”
冰之女皇聽罷，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她轉而向淵月發問，向那位女神的賜福發問。
“卡侬的使者，你是持有白淨月華之力的人，你應當知曉，冰元素的根基早已與神座融為一體，這不可控，而神座又是為了穩固地脈存在，你這般索取究竟有何目的？”
冰之女皇走下台階，于精美絕倫的宮廷長廊内踱步，她注視着天空中的月輪，好半天目光才下移回到面前。
她其實不在意淵月的答案，大業未成，任何有強烈欲求的人都可以成為同伴，曾經來自月宮三女神的使者突然出現在這片土地上居然是為古龍大權而來，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眼前這個男人的目的值得探究。
“神，是種多麼愛人的生物。”
女皇把玩着手上的冰晶雪花，小小的淺藍色晶體有規律地變化，或大或小，每一片雪花的模樣各有不同，就如每個存在于世的生命體那般，獨一無二。
“在這世上，人的惡，人的貪最不堪入目，而神明的天性卻要求祂們，一種根本不懂愛的生物，去愛這樣複雜的種族。”
“前代冰神憐憫人類的軟弱，寬恕他們的罪惡。”
“卻依舊自食了惡果。”
“我不禁扪心自問，連前代神明都沒做到的事，我又是否不會再犯，我真的擁有愛人的權利嗎？我和她所謂的寬恕是否是在助纣為虐？自我感動？”
“但，自我懷疑并不能克服任何困苦，殺死内心的猶豫，我等将直面那最壞的不公。”
淵月靜靜地聽着她自述前代神明犯下的過錯，内心并非毫無波瀾，據他了解，冰之女皇很少像這樣高談闊論。
“在舊世界焚盡前，若你願意成為我等助力，古龍大權，哼，屆時願呈雙手奉上。”
“要麼合作，要麼加入我們。”
空氣是從未有過的寒冷，宮廷牆壁上的霜華擴散蔓延，進出口被堅冰凍結，這既是上位者無聲的威脅，也是反叛者堅定的決心。
“請好好考慮，我們有的是時間。”
淵月沒想到女皇會這麼幹脆地拉攏他，看來她不久後的計劃急需強力的人手。
他迎着飄落的飛雪，白色的飛花與淵月墨色的長發對比鮮明，那雙似血的眼珠凝視着女皇，嘴裡洩出輕聲嗤笑，缭繞的黑霧将落入冬宮的如水月華染得漆黑。
“‘加入我們’？這句話也是我想對你們說的。”
“什麼？”
這話讓女皇眸色變幻，裡面似乎醞釀着一場氣勢磅礴的暴風雪。
“你們已經從我這裡奪走一片雪花了，難道還不夠滿足嗎？”
過于古老的存在果真能随心所欲地奪走他人的東西還不會愧疚麼？
觸及記憶深處的那份悲恸，女皇心底難得竄起了一絲無名的火。
“正如你想做的事一樣，我們也在做同樣的事，三月女神的時代早就消亡，不複存在，祂的降臨已成必然，這個世界也将是祂的囊中之物，你以為集齊七把‘鑰匙’就能對抗天理靈光？”
“年輕的神也挺會癡神說夢。”
黑色的霧氣凝聚如潮湧至，沸騰的黑水吞噬腐蝕寒冰，卷起暴雪的元素被黑色的霧吃了個幹淨，淵月是打定主意要試試強取豪奪。
不為别的，隻為看看他能不能砍出冰神的血條。
“我不是來和你交易或者談判的。”
“我是來通知你的。”
話音剛落，刀出鞘，出鞘必定見血，寒芒如鋒斬落每片化作飛刃的雪花。
這就是淵月的性格所導緻的現狀。
夜殷此刻厭煩所有的交談，好像每次他一與神對上，古井無波的内心就會如此不耐，遠沒有其他馬甲那樣鎮定自若。
他讨厭神明這個物種。
很快，現場被深淵競技場的黑色領域籠罩，那位統括官被排斥出場地，遼闊的圓形場地隻餘下冰之女皇與淵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