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隻手都數不過來他當時送了多少認識的和不認識的貴族去見他們自家的祖宗。
他左右不了的官場,女皇安排了更适合做這些事的人,比如如今的至冬市市長。
普契涅拉是個精明的小老頭兒,對像塞倫特這樣的小輩很親切,但夜殷用别的身份領教過他的手段,并對此敬謝不敏;而潘塔羅涅是個狡猾的商人,和他相處更像是在談生意,有得必有失,總而言之,在他們那兒幹活也不比給博士找麻煩輕松。
塞倫特是真沒想到在他離開至冬的前夕又要跑到貴族的官場上去處理這麼多糟心的麻煩事。
*
布布歪頭,黑豆豆般的小眼睛裡映出一隻棕翎鷹的倒影。
根據淵月的莊園記憶可知,眼前這隻嘴巴邊邊上有小缺口的老鷹應該就是迪盧克在找的巴勃勒了。
如果布布長了眉毛,它就能用皺眉這個動作來表達自己的困惑了,但很可惜它是隻暝彩鳥,它不像鷹隼那樣帥氣,隻能蹦跶着用鳥類聽不懂的聲音對他說話。
布布:“巴勃勒,迪盧克在找你,回到他身邊去吧。”
它故意用上了克利普斯的聲音,像看看這隻鷹會作何反應。
本來對一旁樹枝上的同類沒有一點兒興趣的巴勃勒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後朝它歪歪腦袋,低下脖子轉着灰黑色尖銳如勾的鳥喙,用一對黑豆眼瞧了瞧布布。
可惜的是,雖然巴勃勒認得這個聲音,卻聽不懂這個熟悉聲音表達的意思。
第二次布布又換成了普通鳥類的鳴叫,但想象中鳥類用他們自己的語言交談的場面并沒有發生,在布布聽來巴勃勒發出的那幾聲短促的鳴叫毫無意義可言,就隻是單純唧啾地叫了幾聲。
兩隻鳥牛頭不對馬嘴地互相叫了幾聲後,巴勃勒對布布失去了興趣,倏地越下枝頭,張開翅膀輕扇着飛遠了。
布布好奇地跟了上去。
它們飛過雪白的森林和山丘在視野裡又能再次看見至冬那片擁有灰白色建築的市區。
“啊——”
“啊——啊——哇”
成群的烏鴉在空中遊蕩,漫天都是它們的身影,在至冬的某些傳說中它們是死亡的夥伴,是黎明與黃昏裡的影子——克舍伊(死神)。
它們盤旋在兩具龐大的屍體上。
布布被這升騰而起的濃烈的血腥味沖撞,吓了一跳,跟丢了巴勃勒。
黑血幹涸在雪白的山谷中,它路徑蜿蜒,血液上空的黑色霧氣若隐若現,被寒風吹散。
那是兩頭被淵月斬首的聖骸獸。
布布躲開鴉群,落在枯枝上,欣賞着眼前美麗又殘酷的風景,極緻的血紅與純白實在有種詭異的美麗,吵鬧但不擁擠的鴉群也好像是在贊美這間瑰麗的山谷。
突然間,它聽到了人類交談的聲音。
布布從枝丫間探出腦袋。
“這封信是第十席大人叫我們交給你的。”
出聲的這人它認識,是塞倫特身邊的副官,好像是叫莎诃娜吧?
難得的實力和業務能力都不錯的孩子。
布布再看向四人對面的那人。
咦,這不迪盧克老爺嘛?他咋又來至冬了?
布布眨眨黑色的小眼睛,轉頭又和巴勃勒對上了視線。
“再說,你應該早就察覺到了吧。”
“在我們首次向你傳遞消息的時候。”
四人戴着密不透風的面具,渾身都被包裹在白色的披風裡,隻有莎诃娜的幾縷金發飄蕩在寒風中。
“那麼作為誠意,理當告訴我,你們的目的是什麼?”四人對面的迪盧克眸色深沉,原本色澤柔潤的紅眸在桦樹葉的陰影下盡顯冰冷。
“紅夜枭閣下不覺得這個問題對我們兩方都不公平麼?”
“你隻需要知道此刻我們的合作完全對彼此無害就行了,不必将每件事捋得清清楚楚。”
“我們隻不過是在……做我們早該做的事,相信我,這是好事。”
莎诃娜的說辭模棱兩可,但她保證自己絕無一句不誠。
“我也是在用自己的方式确認你的說辭,這本來就不公平,是你們不願意透露任何關于這個計劃的一星半點兒。”北大陸組織不可能讓人牽着他們的鼻子走,更何況這個“人”是愚人衆。
他們曾經最痛恨的組織。
莎诃娜壓低聲線:“這是卡瓦裡埃勒大人的意思。”
“那位大人的信譽您總不該不信。”
迪盧克很顯然不接受對方的這番說辭,“隻會搬執行官的名頭出來用嗎?除非你讓第十席親自來見我并保證你話語中的真實性。”
雙方的火藥味都很足,大有一句話不對就要開打的架勢。
布布見勢不妙趕緊飛過來插話道:“等等,等等,你們兩邊先别這麼急着見成果嘛。”
“你是……布布大人!”
聽着莎诃娜的話,布布心想我什麼時候也擔得起大人這個稱呼了?
布布用了它做解說時的诙諧聲音:“真想知道我們這麼做的目的?告訴你也無妨。”
迪盧克觀察着枝頭上蹦跶着侃侃而談的暝彩鳥,不了解的人或許隻會認為這隻五彩斑斓的暝彩鳥是須彌野外随處可見的野生動物,但在四年前獨自前往至冬對上愚人衆十一位執行官的他,認識那位老對手常帶在身邊的寵物。
布布把能說的都說了,它告訴迪盧克他們這麼做的原因隻不過是為了救那些無辜的走投無路的實驗受試者,背後的貴族已經被他們抓到了把柄,由他們頭上的執行官去解決,他們隻負責救人就行了。
當然,這些都是誤打誤撞查出來的東西,也不能完全放着不管不是,多托雷那裡好說,反正夜殷壞他好事也不是第一次了,雖然最開始的計劃裡沒有這一環,隻是想從地脈裡稀薄的龍息中找到屬于初代冰龍王的痕迹。
但這麼久下來别說什麼冰龍王的封印,就是連現任冰龍王的蹤迹都沒找到。
這也正常,地脈中駁雜的記錄最會擾亂信息,更何況還是隔了好幾千年的信息。
夜殷也在盤算到時候要不要從世界樹裡下手試試看,薩吉那邊,他已經把旅行社開起來了,若是能想辦法取得草神的信任,讓納西妲幫幫忙的話或許會事半功倍。
實在不行就隻能主動放棄這個任務了。
騎士這邊的主線任務已經完成了一半,别的馬甲還有他們自己的主線要完成,放棄這項幾乎不可能的任務倒也虧不了多少收集值。
〖說起來,法圖麥那邊的進展如何了?〗
夜殷奇怪系統為什麼會這麼問:〖你自己看不就行了嗎?〗
系統:〖不要!我不敢。〗
夜殷疑惑:〖你為什麼不敢?〗法圖麥也是系統它們部門做的卡牌不是?
說來慚愧,系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害怕「血肉」哪一點,除了祂出生的時候恐怖了些,掉san了一點外也沒别的,但它就是有一種面對可怕肉食動物的感覺。
〖你這麼一提,法圖麥的種族那一欄不是問号嗎?連你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麼物種?〗那張馬甲裡的分意識給夜殷的感覺也和其他的馬甲不一樣。
〖呃……我确實不知道,問号區域都需要你自己解鎖,這也是為什麼我們有主線任務的原因,很有意思對不對?〗
〖還得誇你呗。〗夜殷敷衍地誇了兩句。
〖嘿嘿,你的五星好評就是我們改進的動力,多來點再多誇幾句。〗
〖……是是是,你最棒了。〗
〖那宿主你能告訴我……法圖麥那邊進展如何了?〗
夜殷随便瞅了一眼法圖麥的記憶,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這個正在和水龍王約會的人到底是哪位啊?
真就有種的人先享受美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