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型變小後的烏薩看上去和一隻狗崽沒什麼區别，隻是它長了翅膀、角和鱗片。

它一會兒扒拉淵月的頭發，一會兒從左肩崩哒着爬到右肩去。

『可以嗎？可以嗎？我可以保證我會很聽話的，人類，别不識好歹！快說同意！』

“可以，那就先糾正一下稱呼問題。”淵月把它從肩上拿下來像抱小狗那樣把烏薩放在臂彎裡，“我叫淵月，不要人類人類的叫個不停。”

『吼，淵月？真是個奇怪的名字？烏薩記住了，互換了名字我就當你同意我跟你身邊了。』嘗到甜頭的烏薩又得意起來，『感恩吧！叫淵月的人類，你正式被本烏薩收入麾下！成為吾之魔龍的奴仆。』

下一秒烏薩頭上就被敲了個包。

“再說一遍誰是奴仆？手下敗将？”

烏薩捂着腦袋斷斷續續地更正道：『是……是本烏薩，可惡，人類淵月打龍超痛，本烏薩居然忘記自己已經輸了。』

“吃不吃？”

淵月從口袋裡摸出一顆紅彤彤的果子在烏薩面前晃了晃，被紅顔色吸引的烏薩一口咬吞掉了紅果子，瞬間被辣得噴出一口小小的火焰。

『辣！好辣！辣死了！你給我吃了什麼？』

“哈哈，隻是絕雲椒椒而已，這麼小的紅果子卻能這麼憤怒，沒想到吧。”看被辣得嘴巴冒火的烏薩，淵月嘲笑它，臉上難得露出一絲得逞的微笑。

淵月回到商隊。

正在警戒四周的西風騎士見淵月回來便上前詢問：“淵月先生！您回來了！危險已經被排除了嗎？”

“放心，已經沒事了。”

邪眼已經被他處理掉，而因為這次邪眼吸引來的是龍，衆魔物也沒敢在龍出現的時候跳出來蹦哒。

解決了烏薩就等于解決了魔物的問題，有龍族的威懾力在，低等的魔物根本不敢上前來，剩下一些數量稀少的高等魔物也被騎士團的護衛順利解決。

見淵月點頭，騎士行了個騎士禮又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成功和淵月搭上話的喬西恩斯肉眼可見的心情很好，周圍多了一層小花花特效。

那場聲勢浩大的戰鬥他們都看得真切，就算隻見了那巨龍的一部分影子，但對那樣龐大的身形造成傷害簡直不敢想象，見到淵月先生回來就證明他擊退了龍！這就是鄰國璃月武俠小說裡常描述的那種世外高人的感覺嗎！

嗯？剛剛淵月先生肩膀上是不是趴着一團紫乎乎圓滾滾的東西？後知後覺的喬西恩斯陷入疑惑。

克利普斯也注意到了從身後走來的淵月。

他完全沒想到淵月這麼快就回來了，在巨龍的身影掠過天穹時，他就差點不顧護衛的阻攔追過去幫忙了。

“你沒事吧！淵月兄弟！”

“沒事。”被克利普斯抓住左右檢查了一番的淵月示意自己沒事，“還以為你很相信我的實力，克利普斯。”

“相信歸相信，擔心歸擔心，唉？這個小家夥是什麼？”

差點被淵月肩膀上的小龍咬到手指的克利普斯把目光放在這個長得像龍的小東西身上。

『别随便碰烏薩的紅石頭，人類！』

烏薩像模像樣地沖克利普斯咆哮了幾聲，但它忘了它現在的形象，這示警的咆哮聽上去和幼獸撒嬌沒區别。

“哈哈哈，好可愛，這小東西是哪來的啊？”克利普斯伸手逗弄着烏薩，看小龍半天咬不到他的手指急得在淵月肩膀上來回跳。

“這就是那頭被邪眼氣息吸引來的龍。”

“啊？”克利普斯一時愣神，被小龍咬住了手指，但一點兒也不痛，“你說這小玩意兒是剛剛那頭巨龍？”他把小龍提起來掂量了幾下。

“對，它敗給我了，看它也不想走的樣子就留下來了，你要害怕龍的話可以找個安全的地方把它丢了。”

『怎麼可以！你居然輕描淡寫地就想丢掉如此帥氣，強而有力的烏薩！人類！我烏薩雖然确實敗給了你，但你也别想輕易甩掉我！你膽敢丢掉烏薩就準備好迎接烏薩瘋狂的複仇和詛咒吧！』

烏薩聽到淵月說要丢掉它趕緊松開克利普斯的手指，吼吼地沖淵月說道。

還好克利普斯聽不懂烏薩在叫什麼，見它這麼激動還以為它非常不想離開，見狀也沒有反對淵月留下它，“算了吧，既然它輸給了淵月兄弟你，就證明你可以控制它對吧？養龍可比養鷹氣派多了。”

眼裡還不自覺地流露了幾分羨慕，克利普斯在暢想以後鷹舍建起來和這些炫酷的生靈們親密接觸的日子。

克利普斯：“這小家夥，呃好像也不是小家夥，它叫什麼名字？

淵月：“它說它叫烏薩。”

“烏薩！”克利普斯這下是真的吃了一驚，是他想的那個魔龍烏薩嗎！

在蒙德，不可能有人不知道溫妮莎傳奇的故事，而烏薩就是在那個故事裡出現的除貴族外蒙德的第二大陰影——魔龍烏薩！

『哼哼，終于有人類意識到了威名遠揚的本烏薩就在你面前了嗎？害怕吧！顫抖吧！渺小的蝼蟻就該俯首稱臣，哈哈哈。』

“嗯，反正它也是那位大英雄溫妮莎的手下敗将，可能也不咋強吧。”又很快對這個名字失去興趣的克利普斯回頭吩咐商隊危機解除，整裝休息完畢就繼續前進。

『什麼！竟然說我是那個小丫頭的手下敗将！』

“難道你不是嗎？”也看過溫妮莎傳奇的淵月低頭問它。

『是。』雖然說得憋屈，但烏薩承認的很痛快，就像它誠實地面對自己的欲-望那樣，它隻喜歡最好看的紅色，誰讓那叫溫妮莎的人類有一頭紅發呢。

『好好珍惜我吧！叫淵月的人類，我烏薩雖然又一次敗給了人類，但卻是活着的曆史，諸多愛找東西的人類可喜歡來探訪我遺棄的山洞。』

“烏薩，在你眼裡我真的像人類嗎？”淵月思忖幾分鐘問它。

『那是自然……等等你為什麼這麼問？』

“沒什麼，隻是還以為你能看出自己的同族。”

『同……同族？！』烏薩這下可不管翅膀受沒受傷了，它拼命倒騰四條小短腿，從淵月肩膀處摔到了他的手上。

暫時顧不上龍族姿态的矜持，烏薩勉強翻過身再次瞧了瞧淵月。

它這次帶着理智去注視那雙深邃暗紅的眸子，在努力抛卻那份癡迷後，烏薩瞧見了龍生不可直視之物。

傾天滅地的毀滅瞬間展現在它眼前，灰色火焰燎原，無數閃爍着的星辰寂滅在三顆月亮破碎的昏暗時代裡。

它吓了一跳，那一瞬間塞入腦海中的畫面扭曲了了它的認知，又迅速消失，烏薩恍惚中隻覺得自己似乎看見了某些可怕的無法理解的東西，讓它認識到了眼前這個“人類”其實不是“人類”的事實。

烏薩掙脫淵月的手跳到地上遠離了這個“看起來是人類”的非人類。

淵月疑惑地看着它。

『你……你竟然不是人類！』突然，它想到什麼，眼裡泛出忌憚與驚懼，『對，對，這就說得通了，龍焰為什麼不會對你造成傷害！以人類的肉-身強度來說是不可能做到這種事的！而且我一直在用龍語與你交談，你确實是龍！』

“我還以為你早就發現了呢。”淵月倒是一臉平靜地看着炸毛的烏薩，暗紅色的眼裡清晰映出它的身影。

『那你，不，您為什麼……為什麼要用人類的姿态行走大地？』

淵月不難猜到烏薩為什麼會這麼問。

這或許是肉-體強大生物的通病，祂們大多無法欣賞也無法理解為什麼人類可以用他們羸弱的身體構造成為大陸的統治者，祂們蔑視甚至忽視人類的創造力和智慧，以為僅憑單純的力量差距就可以把他們甩得老遠，卻不知道自己有可能才是被最早淘汰的那一匹存在。

“這是什麼很值得在意的事嗎？”淵月瞧着烏薩現在這麼抗拒自己靠近，反而有些好笑，一把将地上“炸毛”的小龍薅過來捏在手裡“順毛”，看它想跑卻不敢動的樣子。

『當然！因為不僅是人類無法平白變成别的生物那樣，龍也沒辦法平白變成人類！除非是生來如此，強行将一種生物向另一種轉變是有代價的！這會引來很可怕的懲罰！』

“原來是這樣啊……”淵月一下又一下給烏薩“順毛”。

『您，咳，聽您的語氣像是全然不知這種情況，那恕我無禮，你，您是怎麼變成現在這幅樣子的呢？』

“哦？你對我的過去感興趣？”

“那隻能遺憾地告訴你，我不記得了。”

『什麼！您竟然失去了記憶！』

『難道您不會覺得氣憤！龍的記憶可是十分寶貴之物！是力量的一部分，究竟是誰奪走了它們！』

空氣中的辣味變得有些明顯了，看來烏薩是真心實意的在生氣。

淵月有些意外，但他表現地很平靜，搖頭說道。

“沒什麼好氣憤的，事已至此已成定局，任誰也改變不了一條江流的源頭，上流失之毫厘，下遊差之千裡。況且我也沒有像人類那樣細膩的情感，談不上悲傷或者憤怒。”

這也确實是淵月的缺點之一，他的情感波動也很匮乏，甚至比「騎士」更嚴重。

好歹塞倫特還是個人，他連人都不是，又要怎麼去面對那些不知所謂，不明所以的過去？

表現得悲傷？那是否有些虛假？而表現得憤怒？不，他連個憤怒的對象也沒有，又要将這些莫須有的情緒發洩到何處？

除了内心如死水般的平靜他什麼也感覺不到。

所以他說：“時間會消弭一切，也許那些記得我的故人舊事早已煙消雲散，我自然也對那些沒人記得的過去全然提不起興趣。”

夜殷在心裡呐喊：〖但我感興趣！〗

系統補刀：〖而且那個叫戴因的人還記得他！淵月直接把他給忘了。〗

『竟，竟是如此，沒有想到您的想法竟如此寬容，那個奪走您記憶的小人應當贊美您的寬容！但您是否有考慮過那些舊事若是沒被時間蹉跎幹淨的話，再追逐上來怎麼辦？』

烏薩又重新回到了淵月肩膀上但它這次老實了許多，尾巴沒再亂拍，也不再緊盯着淵月的眼睛看了，金色的眼睛裡還帶了幾分局促。

淵月看得開，他既然不在乎就要有不在乎的資本，能威脅到他的東西目前來看是不存在的。

“無妨，如有惡意，打敗趕走便是。”

『那您是否有屬于龍的名字？』

淵月努力回想了一下戴因之前提過一次的那個名字，叫祿…祿…什麼來着？

“沒有，有那也是過去使用的名字，就叫我現在的名字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