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個時刻的挪德卡萊。

晴日下的花園裡各色飛鳥與繁花相叙，短暫的春日是非冬花唯一有機會在雪國綻放的時節，像天鵝這樣的冬候鳥也會來此短暫停留休憩。

黑色長發的少女身着白羽裘衣，垂眉閉目輕巧地走進花園裡的小亭，她六束羽翼在腦後盤冠簪髻，讓那順滑的烏青發冠也形如翩飛的鳥雀。

做主人的，她自然得熱情款待她尊貴的來客，一如天使總是善待人類那樣。

在她對面，着灰燼西裝的白發女子挽臂欣賞着窗外繁花似錦的春色察覺到有人靠近，她轉身向這處花園的主人颔首。

“哥倫比娅小姐，久别一聚，花園打理得依舊很漂亮。”

“多謝誇獎。”哥倫比娅示意阿蕾奇諾坐下一同享用下午茶，不痛不癢的話頭徐徐展開。

一小壺茶喝完後，兩人方才進入正題。

“不知哥倫比娅小姐是否有覺察到卡瓦裡埃勒身上的異常。”

“深淵的詛咒嗎？”蒙眼的長發少女輕輕點頭，讓侍者将桌上的茶具收走，“我也聽說過，幾次見面下來，那種黑色的「旋律」常在他身上複現，一刻也沒有停歇，受這「旋律」束縛，更嚴重的代價或許很快就會在他身上應現。”

“但他表現得太過從容。”

阿蕾奇諾輕旋手中的酒杯，深紅的酒液中間慢慢形成一個小巧的漩渦。

“就像他必然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卻依舊願意照單全收。”阿蕾奇諾不止一次看不懂塞倫特的想法，卻對當初那個少年最後大膽的答複感到前所未有的滿意。

旁人很難從她漆黑一片的眼睛裡看出情緒。蜘蛛在捕獵前往往要做比預想超出多得多的準備，她算是看着塞倫特長大的人，所以多少也能推測出他的行事為何。

這樣掌控一切過程甚至包括結尾的“必然”非常惹眼。

“有時候，我希望孩子們的目光不要看得那麼長遠。”阿蕾奇諾移開視線，将目光再次投向窗外的溫暖景色，雪團雀們圍在一起鳴叫，覓食。

哥倫比娅聽出了她的顧慮，微微側首，音色緩而悅耳。

“别擔心，阿蕾奇諾女士，「騎士」先生有些特别。不隻是于女皇，也于這個國度，于你我。”哥倫比娅似乎意有所指，“他親切，親切但疏離，正如你猜想那般，不會歌唱的夜莺當然會自救，他在等待某個時機，某個或由他親手創造的時機。”

“「深淵」是個龐大的概念，不隻有我們的世界有祂的名字。”

“他的「沉默」，拒絕了任何「回音」産生。”

*

龍脊雪山

沿着覆雪之路一直向山腰去，越過木橋，直至看到一處小型的煉金場地。

調查冰元素龍王的線索徹底中斷，和迪盧克從至冬回來前，淵月在列車上碰到了這煉金所的主人阿貝多。

聽阿貝多說，他要去至冬尋一位師父的朋友，估計會離開蒙德很長一段時間。

在列車上提醒過他小心愚人衆後，淵月中途轉乘下車回了蒙德，碰巧最近他打算把自己的低溫實驗室設在雪山，就應阿貝多的請求幫他看顧這處煉金實驗室。

還有帶可莉。

“淵月叔叔！”

“快看！快看！”穿得像個小紅粽子一樣的可莉飛奔過來扯了扯淵月垂在身後的紅圍巾。

“是蒙德的大家，小烏薩和可莉一起堆的哦！”可莉興奮地一一給他描述自己堆的雪人誰是誰，并開心的得到淵月的誇獎。

『淵月大人，這小丫頭夠義氣，雪山上的紅石頭被她用炸彈炸完後全送我了。』紫黑色的小龍頭上背上都落滿了白雪，自己咬着個裝滿礦石的布袋子屁颠屁颠地跟在可莉後面。

“嗯，都是很可愛的雪人，再堆個嘟嘟可怎麼樣？”

“好主意！那我要再堆一個阿貝多哥哥和嘟嘟可。”

帶孩子的時候就沒辦法做實驗了，從烏薩的礦石布袋裡挑出需要的星銀鐵礦後，淵月轉而翻看起了研究室裡的書籍。

這次要依賴低溫實驗室制作的正是純淨冰元素力感應核心。

淵月去幫塞倫特搜查冰龍王封印時發現，至冬的封印極度分散，地脈裡的能量回響嚴重幹擾了他接收地脈信息的能力，讓他沒法準确定位封印的準确位置。

從以往他的經驗來看，這種定位絕對不能多用，能保證一次成功是最理想的。

退而求其次幫塞倫特拿到了冰之女皇的圖鑒後淵月就離開了至冬。

他得想辦法做個探測儀。

剛開始看阿貝多留下的手記沒多久，淵月就聽到可莉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淵月叔叔，可莉不想堆雪人了，可莉想學媽媽紮辮子……”

在室外玩夠了的可莉不知道什麼時候蹲在淵月腳邊玩起了星銀廢礦的碎屑。

怕踩到她，淵月把可莉抱起來放在了一旁的椅子上，用幹淨的手帕将她手上的碎屑和雪水擦幹淨，問她：“可是什麼？”

“可莉沒有很長的頭發，阿貝多哥哥也沒有，可莉想試試編長長的辮子。”小朋友邊說還一邊張開自己的手臂，像是在用更形象的動作告訴淵月自己究竟想要多長的辮子。

“那可莉是想……？”

小朋友那對亮閃閃的大眼睛都快會說話了。

“淵月叔叔的長頭發可以借可莉編辮子嗎？”

可能幼崽就是這樣捉摸不透的存在吧，淵月心想果然如此，他默默把小梳子遞給可莉。

淵月讓可莉坐在他懷裡，随便她怎麼折騰自己的頭發，他繼續翻看着手中的資料。

耐心等到小朋友玩累睡着後，淵月才繼續做自己的研究。

備好儀器，淵月用那把深淵力量凝實出的黑色刀刃割破手掌，将流出液體的手掌放在燒杯口。

如果有外人在此處必然會驚異，這人割破皮膚後流出液體，竟然不是血液，而是一種接近無色的，散發着淡淡熒光的物質。

這是被淵月吸收的深淵能量經過他淨化提純後轉化得到的另一種類似靈光的能量物質。

他也不知道這種液體具體該叫什麼，就暫時稱呼它為“物質A”。

這種液體内蘊含的能量和深淵的一樣，都十分強大，區别是物質A更溫和，沒有像深淵力量那樣可怕的侵蝕性，為生物體續航的方式也更穩定。

若将二者置于天平兩方，它們之間的互相轉化沒有任何問題。

淵月看着容器中随着加入的介質不同而迅速改變着濃度使自身能量更聚攏更穩定的物質A，想起了幾年前從戴因斯雷布那裡獲得的一小片阿索斯物質。

那種基态也十分穩定的金黃色的物質和物質A的化學性質也有幾分相似。

但阿索斯物質就是從地脈的元素力熔煉而來，其本質就是元素力，物質A又為何具有與其相似的性質？

能與深淵力量相互轉化的物質A根本不屬于元素力的範疇。

淵月試着将物質A和他熔煉出來的阿索斯物質結合，果然發現了二者相斥的部分。

在小心地摘除了相斥的那部分後，二者結合就沒有了問題。

曆經五個多月的實驗，淵月終于在今天得到了阿索斯物質和物質A結合最成功的一種淺藍色新物質，能源X。

顔色和他之前做的能反轉深淵污染的藥膏幾乎一模一樣。

但一道氣息貿然又快速的接近突兀地打斷了他的思考。

好不容易做好，還待研究記錄特性的能源X就這麼被他一個手抖不小心将其引爆了。

淵月看着手心裡那灘炸得到處都是的藍色液體陷入沉默。

夜殷瞬間火冒三丈：〖是誰！！〗

系統也被吓了一跳：〖嗚哇！這動靜和炸彈有得一拼。〗

幸好淵月沒有情緒，他淡定地擦掉手上的髒污，将被污染的儀器洗幹淨收好。

做完這一切後他回身看着那站在門口吹冷風的人。

果不其然，正是每次在他做實驗時能偶爾刷新出來的稀有人物。

“戴因斯雷布。”

夜殷抓狂：〖你要幹什麼！你到底要幹什麼！嗚嗚嗚眼看我就要成功了啊！〗

系統：〖啧啧啧，真倒黴。〗

夜殷大荒囚天指：〖再逼逼？〗

系統喵喵叫：〖宿主大人聽錯了喵~人家在胡言亂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