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魯斯還沒有回來嗎?”傑森的聲音吸引青年的注意力。小少年站在樓梯口,雙手插在紅色衛衣口袋裡,眉頭皺着,局促、不安,甚至是焦躁。迪克有一瞬仿佛看見了曾經的自己,這讓他想去找阿福要份酸黃瓜三明治,
“别擔心,”迪克說,“布魯斯是成年人……”他将窗戶關上。
傑森打斷了青年的安撫,他說:“我沒擔心布魯斯,我是……”他看向窗外越來越大的雨,聲音被雨聲掩蓋,“擔心這場雨……”他回想自己度過的那些雨季,肮髒的水流,發黴的衣物與家具,雨總是讓他感到壓抑的,或許這座城市就是他的不幸與悲慘來源。傑森就像這座城市抛棄的那部分,布魯斯可能拉住了他,但沒有抹除掉他的那一部分,與哥譚淤泥共生的那部分。
迪克沒能聽清自己的養弟在說什麼,但他覺察到了對方的緊張,他走近小少年,用手揉揉傑森的頭發,後者先是一愣,随既像炸毛的貓一樣跳開,“你幹什麼啊?!”
“噗……”青年差點沒忍住笑聲,他還是第一次有個小輩,所以不太清楚該怎樣相處,所以下意識使用了安撫小孩的方式,“隻是想告訴你,我在這,放輕松。”
傑森臉漲得通紅,捂着腦袋竄出老遠,吼道:“我知道!我……我去找阿福準備晚餐。”
迪克看着小少年近乎是落荒而逃的身影,終于是忍不住笑出了聲。沒想到,有個弟弟還挺好玩的,迪克想起提姆,不清楚小男孩在福利院是否會感到孤獨。布魯斯說,大概後天就可以解決傑森的監護權問題,也就可以準備收養提姆了,因為年齡達标,也許提姆會疊加上韋恩的姓氏,和迪克、傑森不同,是完全走流程的收養。迪克歎了口氣,他計劃明天去看看小男孩,用迪克·格雷森的身份。
布魯斯在晚飯前回到了莊園,他們很和諧地用了晚餐,阿福表示他多了個廚房的小助手,而布魯斯仍然不可以進廚房。
“我還是會做三明治的。”這是幽怨的布魯斯。
“僅限于能吃的三明治。”迪克作補充。
今晚的哥譚很普通,解決完幾件搶劫案後,他們跟随着哥譚陷入沉睡。
真相在黑暗的包裹中沉默,如何隐藏真相?将會洩露真相的一切毀滅成沙便可。
第二天,哥譚上午七點三十七分,青柳小屋兒童福利院發生火災,無人生還。
哥譚又下了一場大雨。
雨是上天的淚,罪惡的清洗。
雨後的虛墟更加令人不忍直視,雨水讓脂肪燃燒、肌肉萎縮、頭發裡的蛋白質燒成灰時散發的難聞氣味,人類被灼燒的氣味上湧,這是死亡。焦黑的殘肢在石塊中坦露,破碎的玻璃,零散的織物,無一不顯示着這裡所發生的悲劇。布魯斯盡可能保持平靜,迪克站在他身邊,抿着唇線。
“就我們現在看到的情況,青柳小屋副利院很可能存在虐待兒童的行為。”一位調查員在向戈登局長彙報,“我們發現了大量刑具,地下室不合規定的藥物,甚至有屍骨……”
迪克突然想起提姆閃躲的目光和明顯瘦了的身體,他最開始以為隻是提姆沒能習慣這個地方。而布魯斯也想起了自己問提姆為何被關禁閉時,男孩奇怪的态度與回答:
“花瓶碎了。”
是誰打碎了花瓶呢?如果火災發生時,提姆還在禁閉室,那便是一點生存的希望都沒有,他會是孤獨地面對死亡,又一次,又是一次。
“韋恩先生,你要找的男孩的檔案殘存着,上面顯示他已經被收養了。”調查員将一本被大燒了一半的書走過來。
“什麼意思?”迪克急促地問,他甚至抓住了對方的肩膀,又反應過來,立即松開說:“抱歉,你請說。”
“唔,”調查員有些害怕,他看了看布魯斯·韋恩才繼續說,“上面寫着他已經被一對夫婦所收養,但夫婦的信息和收養的時間點都是殘缺的,所以……”
“所以不能确認他是否在火災前已經被帶走了,也沒法去進行二次認證,因為找不到收養人。”布魯斯冷靜地總結。
“是的。”
“謝謝。”布魯斯揉揉眉心,他拍拍迪克以安撫,钴藍的瞳眸看向這片廢墟,難以呼吸。布魯斯覺得他在面對一頭未知的怪物,為了看得更清,他向前邁了一步,踩到一樣硬物,低頭看,那是——
一枚紅色心形的陶粘土胸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