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啊……”二号愣了愣,他沒想到會被拒絕,畢竟輪胎壞了是系統提供的信息。這還是他頭一次被NPC拒絕地如此幹脆,于是他開始注意面前的[格雷森夫人]。
女人一手提燈,另一手扶着門框,長長的紅發垂在肩頭。她很好看,五官分明,唇紅齒白,臉上還有點來褪去的軟肉,隻是帶着審視與戒備,讓人不敢靠近。二号不知怎得在心頭坐出一絲異樣,那是種陌生的熟悉感,他還沒來得及琢磨明白,天空瞬間變了臉打下一道雷,劈開裡夜。不出意外,暴雨将要來臨。
“啧。”格雷森夫人蹙眉,她雖然很讨厭這群不請自來的家夥,但不至于讨厭到讓他人死在家門外,她轉了轉眼睛道:“算了,你們先進來吧,我去找找有沒有輪胎。”說完,讓開到旁邊。
轉機讓二号驚訝,但他很快反應過來道了謝,和其他玩家一起進入房子。内部與外部一樣,無人打理,家具陳舊,還散發着一股黴味,二号皺了皺鼻子。
“這種地方好像鬼宅啊……”一位年紀不大的男性玩家發言,他小心地打量四周。
“C級副本沒有鬼的,别大驚小怪了。”女玩家說, “B級及以上的副本才算恐怖副本。”
玩家的對話音量不小,但[格雷森夫人]好似完全沒有聽到,徑直走向沙發說:“你們先在這裡等着,我去上面找一下。”她說完,一道雷光在窗邊閃過,照亮了整個客廳。衆人的目光瞬間被其身後的樓梯口所吸引,那裡有一個抱着洋娃娃直勾勾盯着他們的無臉小女孩,潔白的長裙浸染着紅色血迹。
除二号的其他玩家集體發出了尖叫,原因無他,這是他們上一個A級副本裡的 boss,不僅沒有通關,還全員喪生,落下了不小的心理陰影。二号并沒有參加那次的副本,但也臉色蒼白地抿唇。
光很快消散,将“小女孩”隐藏在黑暗裡,提姆憋住笑聲,以前看恐怖電影總覺得無聊,現在反而找到了樂趣。或許他比起玩家會更适合做NPC吧。
[格雷森夫人]對玩家們的尖叫表示不解,她提燈照向身後,樓梯口空無一物。難道這些人害怕打雷?她嘲諷地想,搖搖腦袋打算上樓。
“不是說C級不會有鬼嗎?”
“她怎麼會在這個副本?她不應該呆在上一個副本嗎?難道是來索命的?”
“不玩了,不玩了,我要退出副本!太吓人了!”
“先别退吧……說不定是我們條件反射看錯了呢?”
聽見同伴的讨論聲,二号喊住了NPC問:“嘿,夫人,請問你有女兒嗎?”這是一個略顯冒犯的問題,但二号有一張俊朗的面容,一雙如天空般湛藍的雙眸,笑起來時和天上的太陽沒差别,暖陽陽的。
格雷森夫人的怒意剛升起便被熄滅了,她懶洋洋地啟唇道:“沒有女兒,但我有一個兒子。”頓了頓警告道:“我的丈夫就在主卧裡。”說完便沒了下文,她并不是個熱情好客的主人。
得到信息的二号點了點頭,他的任務是負責保護格雷森夫婦,那也就是面前的女人和她口中的丈夫。那麼……倘若格雷森沒有女兒,隻有一個兒子,出現在樓梯口的小女孩又是什麼角色?二号垂眸,對自己接下來的行動有了個大概方向,他轉身對同伴說:“我上去幫忙一起找有沒有合适的輪胎,你們……可以嗎?”
很不可以。從三名玩家的驚恐的臉上可以看出這個回答,但他們不能說,他們和二号認識也僅限在遊戲裡合作過幾次,沒有資格要求對方為了他們放棄自己的任務,每個玩家都有不同的任務卡。
二号笑了笑,以表祝福,NPC顯然聽到了他要随同的話,在樓梯口等着,他轉過身說:“走吧。”
正在主卧睡覺的男人聽見了敲門聲, “咚咚”兩聲像是砸在心髒上,不大也不小,但很神奇地讓男人醒來了,他皺着眉,一雙藍眸裡不見溫柔,滿是痞氣。他是格雷森先生,從床上起來的時候他以為擾他清夢的是他的兒子,那個小鬼最近很聽話,終于是欠揍了嗎?想到這裡先生更沒了睡意,怒氣更甚地打開了門。然而下一秒,冰冷的金屬死死扼住他的喉嚨,利爪的聲音浸泡着來自地獄的死意:“格雷森先生,吾代表貓頭鷹法庭予汝死亡的審判。”[隐藏任務剩餘時間:16分鐘]
巨響引起了玩家的注意,二号的遊戲闆面顯示:[格雷森先生已死,請玩家繼續努力]。
怎麼回事?夫人也聽見了聲響,她眯了眯眼,提燈邁向聲源之處,而緊跟其後的二号率先發現了倒在主卧門口的屍體,先生被割開了喉嚨,深度幾乎是一招緻命,鮮血流淌,宛若一朵綻開的玫瑰。而二号注意到,夫人的眼中并沒有任何哀傷,隻是劃過一抹驚恐,她一定是知道兇手是誰的。會是那個樓梯口的小女孩嗎?不對,夫人并沒有撒謊。
在玩家沒有注意到的地方,女人的手死死抓住衣擺,手心直冒冷汗。貓頭鷹法庭,她不會忘記這個哥譚傳說,利爪已經攜帶着死神的邀請函來了。
夫叫再一次響起,比前一次更加刺耳。
窗外,暴雨落下,狠狠地砸向屋頂與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