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吧台,三人相對而坐。
黑色手機擺在桌面,盛啟楓舉起雙手,表情萬分誠摯,聲音委婉地向坐在對面的兩位女士檢讨:“我不是有意偷聽,是到書房才發現手機拉在這了,想找資料,平闆卻到期退出……所以。不好意思。”
甯芙眨眨眼表示聽到了,表态還得看身旁的那位,畢竟事關許挽星的隐私。
後者注意力卻跑去别處:“是你的房子?”
盛啟楓斷然否定:“租的,大概年底到期。”
許挽星語氣嚴肅:“那你得繼續努力,争取讓我們芙芙和我幹兒子幹女兒住在這裡。”
朋友果然趣味相投,可是話題怎麼拐到這上了。甯芙靜靜地看向許挽星。
對面盛啟楓卻答應得飛快:“我保證,會有的。”
也是一個敢說,一個敢應。
聞言甯芙涼涼看向男人,隻見他右手攥拳抵着胸口,仿佛在說包在我身上。
兩個人的電影,此刻變成三人行。
許挽星後知後覺:“我是不是耽誤你們約會了。”
甯芙斷然開口:“不影響。他本來就有話要跟你說。”
大過年的,誰家好人把乙方請進家門談生意啊。
盛啟楓微微挑眉,倒也接過話茬。把任祈有意向參演女主,影視化初步方案聊了,詢問她的意見:“對于分成方案、人員選定,你有什麼想法?”
許挽星答得爽快:“影視版權就保底加分成,如果同意不魔改,我甚至可以簽全分成合同。任祈不錯,我很喜歡。”
盛啟楓友好提示:“投資有風險,不簽保底的話或許會沒收益。”
許挽星豪邁地答:“這本書出版今年花銷不愁,就當存錢了。”
盛啟楓強調過幾個合同細節,約定元宵節後把做完的法律合同寄出,許挽星答應,今年雲啟創投頭号項目基本确定下來,許挽星也能等着或許有或者沒有的分紅。
甯芙坐在一邊暗暗羨慕:要是服裝業也能這麼省事就好了。
就聽到許挽星詢問:“我來之前,你們原本打算幹什麼?”
“催後期報價,做項目預算。”
“搜去年同行運動服設計,找用戶反饋,初步制定設計方向。”
倆人說得不假思索,聽得許挽星捂住腦袋,不可思議道:“大過年的,你們不計劃着談情說愛,居然在家加班?”
“啊?什麼加班?誰在加班?”
三人回頭,說話的是陸雲,提着行李箱宛若入無人之境,滿臉都是飽經摧殘的滄桑。
他自覺極了,把行李箱往牆角一丢,熟練到廚房給自己倒杯熱水,看向三人艱難擠出一個笑,比哭都難看。
甯芙露出招牌笑容:“新年快樂。”
陸雲滿臉惆怅地嗯一聲。
許挽星滿臉納悶:“大過年的,你又為什麼會在這?”
陸雲整個垮掉,宛若鴕鳥把頭埋在大理石桌面,悶悶地說出實情。
盛啟楓過年回家,他在上海實在無聊,也在除夕當天回了趟家。不回還好,一回七大姑八大姨都在問,有沒有對象,男的女的,沒有的話他們可以介紹。
于是陸雲從初一到初六,每天像條被遛的狗,被牽到各種五星級酒店餐廳,見各種環肥燕瘦的相親對象。
白天見人,晚上就被父母連夜複盤相親結果,終于被他逮住父母睡覺的空檔提桶跑路。
“我已經快24小時沒睡覺了。”陸雲虛弱道,脊背微微抽搐,“還好,強勢的女孩看不上我窩囊,不強勢的看不上我沒能力。但凡有一個松了口的,恐怕我要像牧場的種豬一樣,連夜被我爸媽抓去配種吧。”
空氣中一時隻有陸雲呻吟。聽着他悲慘遭遇的三人互相看看,各自别過視線。
抱歉,實在是共情不來。
沉默片刻,盛啟楓還是拍拍朋友後背:“困就上樓睡,你知道我卧室是哪個。”
陸雲慢慢把身子支楞起來,顫顫巍巍坐在椅子裡:“不了,下飛機的時候剛灌一杯冰美式,不然我體力都支撐不了走到這。剛剛你們在開什麼會?繼續,别讓我耽誤正經事。”
三人又互相看看。
版權的事剛定意向,隻剩下簽字生效;甯芙的事業需要捱到節後;大過年的坐在一塊實屬偶然,倒也沒什麼正經事做。
相顧無言間,還是盛啟楓拍了闆:“今天天氣不錯,我們中午去院子裡烤肉怎麼樣?”
甯芙沒有意見,許挽星投贊成票,全體一緻通過。
于是在盛啟楓訂購的果蔬到達别墅後,四人各自忙活起來:盛啟楓把肉改刀切塊,甯芙和許挽星洗水果蔬菜,陸雲去吧台就着盛啟楓為數不多的酒搗鼓飲料,齊坐在電烤爐邊。
吃是陸雲專長,于是他熟練搗鼓肉串,盛啟楓适時在旁邊撒調料,許挽星眼睛一刻也離不開烤肉。
甯芙在旁稍稍提醒:“新文怎麼樣了。”
饞貓變臉:“聽我解釋。”
知道會這樣,甯芙做個鬼臉。
于是許挽星哇一聲栽倒在她懷裡,努力從思路不暢說到采集到的八卦素材,聽得對面倆男人也頻頻側目。
甯芙習以為常拍着懷裡的人,第六感提醒她有陌生視線在看,順着望去,鄰居家二樓露台站着位短發女孩。見她視線抛個媚眼,拿出手機按下号碼,盛啟楓放在桌上的手機幾乎立刻響起鈴聲。
來電顯示:蘇茜。
許挽星頓時來了精神,摟着甯芙,同仇敵忾斜眼瞧他。
盛啟楓笑意微僵,按下接通同時點開揚聲器:“新年快樂,蘇大廚。”
熱情洋溢的聲音從揚聲器透出:“新年快樂啊盛總。不過誰家好人大冬天在院子裡烤肉?”
面對非追求對象,盛啟楓堪稱冷酷無情:“沒事兒挂了。”
“哎别!我家裡有肉!能不能帶我一個!”
不待盛啟楓回答,陸雲自來熟道:“來呗,要是有排骨就更好了。”
話筒裡爽朗地笑幾聲:“還有水果沙拉。”
在蘇茜推着半成品肉排和沙拉抵達後,院子成功從兩人世界,變成五人大聚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