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過得怎麼樣？”

周六中午不請自來，吃飽喝足躺在黎安腿上的甯芙，腦袋上出現一雙溫暖的手按壓起頭皮，人惬意眯起雙眼，彙報起盛啟楓不在的兩周。

周一到周五，按部就班上班，回到别墅。

一日三餐一切從簡，按照營養比例維持着生命體征，省略掉味道的食物吃起來也極其有效率，多出的就餐時間就把每日鍛煉補上。

夜晚要麼在自己的床上，要麼跑去盛啟楓的，看着劇或者刷刷社交軟件回複粉絲留言，直到睡着。

許挽星跟盛啟楓同天進組，大女人4人群聊再次熱鬧起來：99%發言出自許挽星，吐槽老登導演和亂七八糟，偶爾在影視城其他劇組轉悠，偷傳明星八卦。

“這個影視城美女數量多得我挑花眼了，并且美得千姿百态……天啦，終于知道影視選角為什麼是最難的了。”

甯芙瞧着群聊上的4，試圖小窗提醒，又看到她贊美。

“但是小祈也好敬業啊！整個劇組都佩服得五體投地。

“有時候世界就是這麼沒道理：有人比你出身好、聰明、漂亮，還比你努力。”

不僅是全劇戲眼的女主角，更貴為出品方之一，任祈每天大量耗費體力，吊着威亞飛上飛下，天天擔心成片效果不好，要求将每個鏡頭拍到完美，因為過多武術戲份，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

許挽星偷拍她塗紅花油揉的照片發到群裡，堪稱觸目驚心。

蘇茜感歎：“好辛苦的體力活啊。”

甯芙提議：“雖然60天拍攝很短，但也不着急，要不要休息一下，你也太拼命了。”

任祈答得輕描淡寫：“這種貼近我性格底色，劇情還出彩的好角色，一生未必碰得到一個，我自然要盡全力做。說起來還得感謝你，要不是你設計了長袖長褲，身上保證不止是淤青，早就劃得全身是道道。”

說到拍攝。

作為提供《造物攻略》所有演員服裝，以工代替投資的贊助商之一，甯芙被拉到美術和贊助群裡，名為雲啟創投的微信号每日準時更進拍攝進度。

由于美術場景都是提前搭建，每日群聊也隻是修修補補現場的通氣。

贊助更是隻有尴尬的3人，獨具慧眼的除卻甯芙，隻有負責場地提供的影視城公司。

作為Gose平台大力壓注的年度劇集，《造物攻略》拍攝進度極其緊張，大白班接着大夜班，做後勤的盛啟楓更加忙得腳不着地。

每天打視頻電話隻能挑中午，盛啟楓要麼剛起床，要麼通宵一整夜還沒睡，至于出發前承諾的每周回來一趟，消失得無影無蹤。

看着盛啟楓的黑眼圈，比起追究言而無信，甯芙打心底覺得，不如數着日曆等六一。

黎安聽完笑起來：“人不在，那就花他的錢買點東西，讓錢陪着你吧。”

甯芙委屈巴巴吸鼻子：“沒動，一分錢都沒動。”

人出差，卡到手的第一天：開心。

開完早會坐在辦公室的陽光裡，甯芙把銀行卡高高舉起，百感交集地想：終于見到回頭錢了。

小時候還有父母給的零花錢，破産之後親戚朋友衆叛親離隻有負債，跟着黎安手下打工賺吃飯錢，還清負債白手起家當老闆之後更是天天給别人報銷錢，交了男朋友還得考慮怎麼照顧他的自尊，合理漲薪的同時，不引起公司内部其他人的不滿……

這是她出走半生，第一次收到不需要考慮任何多餘事情的錢。

甯芙百感交集之餘，簡直想供起來。

雖然盛啟楓遠程督促她把卡綁在手機支付，但……

外出吃飯，舍不得用。

給員工買下午茶，舍不得用。

去探望鄧思超父母購買禮物，舍不得用。

給許挽星任祈遠程購買甜品犒勞工作辛苦，舍不得用。

以至于出差第一周第五天，手機仍然沒有短信支出提示。

于是盛啟楓又轉了五萬塊，備注贈予，從床上一睜眼就看到轉賬提醒的甯芙，緩緩打出一個問号，極快得到男人焦慮的回複。

盛啟楓：【A.給得太少甯總不屑于花】

盛啟楓：【B.擔心分手或離婚後這筆錢我會向你讨要】

盛啟楓：【C.其他，請備注理由】

甯芙當即打視頻過去，見到男人躺在劇組統一租賃的酒店大床上，疲倦地揉着眼睛。

黑眼圈幾乎有煙熏妝效果，來不及打理的胡茬淺淺刺出皮膚，衣服都沒脫就胡亂躺進被子裡，床頭是沒喝完的美式咖啡。

見甯芙打量他周遭，盛啟楓極有男德把視頻攝像頭切為背面，将整個室内場景拍攝一圈：落地窗簾拉得嚴絲合縫，出差用品規規矩矩擺在辦公桌上，衣櫃裡挂滿他的衣服。

低沉嗓音邀寵似的說：“看，方圓二十米都沒有人，放心嗎。”

也在被子裡的甯芙伸個懶腰：“也可能是人剛走嘛。”

景色一秒切回正臉，盛啟楓指着黑眼圈，眼神委屈得要滴水：“你看我這像是有體力幹壞事嗎，剛熬完大夜，過去24小時睡不到4小時，晚上還被拉去酒局喝酒，休息時間嚴重不足，快猝死了。”

放大的視野裡，眼球布滿血絲，眼角位置蔓延成湖。

甯芙也沒了打趣他的心思：“那你睡吧，好好休息。”

盛啟楓在被子裡搖着頭，大大打個哈欠：“先說為什麼不花留給你的錢。”

甯芙簡直無語：“不花還不是好事嗎。”

“你不花錢，我哪有動力好好賺錢。”

“看不出來，你有ATM奴的潛質。”

“懂了，是多選題，AB都有。”

于是甯芙下一刻又收到微信轉賬五萬元，備注依然是贈予。

操作完轉賬的男人絮絮叨叨：“贈予合同我現在就叫手下做，一會兒睡起來簽字發給你。”

甯芙忙制止：“别胡鬧。”

盛啟楓眼睛越眯越小，依然對錢的話題不依不饒：“你不花我的錢，道要把機會留給别的男人嗎。”

甯芙不由得把别墅室内拍給他，不忘吐槽：“綠帽癖是男人的一款時尚單品嗎？”

盛啟楓試探起來：“該不會老王剛走吧。”

“……你要死啊！”

對視片刻，兩個人望着彼此笑起來。

甯芙哄他：“好了，快睡吧。”

盛啟楓拒絕：“你不收錢，我不睡覺。”

“？鬧什麼小孩子脾氣，累的又不是我。”

“甯總也知道自己從來不心疼人喔。”

甯芙說句晚安立刻挂掉視頻電話，盛啟楓不依不饒打來。再挂，再打來，幾次三番拉扯，甯芙瞧見他床頭玻璃杯空掉，才終于服軟。

“我收，行了吧，快睡吧。”

“我不信，你現在收。”

于是甯芙認命似的點下确認，盛啟楓才得意地笑出來，說一句晚安。

都來不及挂斷電話，閉上眼不過幾秒鐘，手機就傳來呼噜聲。

糾纏不過是強弩之末。

甯芙看着收款思考片刻，就把新鮮到賬的十萬塊提現到盛啟楓的卡裡，又轉過幾塊錢補齊手續費，餘額就變成漂亮的110萬整。

下午兩點睡足的盛啟楓見到手機提醒，先是開心，随後看清是提現不是支出，又開始發牢騷。

【你不愛我了。】

【你外面有狗了:(】

收到消息的甯芙哭笑不得地回：【錢燙手，不花出去不死心是吧，敗家男人。】

得到一連三個哭哭表情包。

盛啟楓：【我知道，比起叔叔阿姨給你的零花錢可能算少，你先花着呗。】

盛啟楓：【我的大頭都在理财和借貸裡，現金隻有這些，身上還有不到二十萬，還得為應酬做準備。】

甯芙：【我不花，也可以留給我孩子買零食吃。】

盛啟楓：【請問你的孩子，也是我的嗎？】

坐在辦公室甯芙爆笑出聲。

就見男人不死心地慫恿：【如果也是我的孩子，我會另外給他們留錢的，不用孩子媽媽擔心了。】

就好像會減少的不是資産，而是他的安全感。

甯芙打心底服氣：【行，會花的。】

盛啟楓：【什麼時候？】

問得好啊。

甯芙琢磨了兩周，都不知道該買什麼。

車房大件不用買，服裝自家企業過剩供應，香水護膚離用完還早，床上用品又都是盛啟楓買好的頂配。

吃飯又是固定超市消費，卡裡預充還沒用完。

盛啟楓每日問候就從 “吃了嗎，睡得好嗎，今天在幹嘛”。

水靈靈地變成“什麼時候花錢啊”。

一日三問，堅持不懈，拿出水滴石穿的毅力來。

甯芙睜開眼睛望向黎安：“他好粘人啊。三十歲的男人，像話嗎！”

黎安笑着揉揉她的頭發：“你們是以結婚為前提交往的，完全不花錢确實生分了。花就花點，買買珠寶手表，給你的片子做搭配。”

甯芙直搖頭：“破産一趟早就對消費祛魅了……我現在隻關心，怎麼把品牌打造成奢侈品那樣，在二手市場依然保值的硬通貨呢。”

“這麼說起來……阿珍最近課不多，要提前來準備下周的學術論壇，你可以多少花點。”

甯芙蹭地從她膝間坐起，滿臉驚恐：“為什麼沒跟我說，我錯過了嗎？”

黎安端起被她撒嬌耽擱半天，早就晾冷了的熱茶：“我們昨天聊出來的，原來沒跟你說嗎，大概是想制造驚喜吧。”

甯芙表情難以置信，雙手抱住腦袋：“……接待方案！我得快點想出來接待方案！……不是，等等，要是被她知道我們住在一塊，我們怎麼見人啊！”

長發劃拉腦前，宛若面紗般遮住臉，人倒在沙發另一側，哀嚎不止。

分明見過雙方家長，公開場合官宣過。

三十歲的成年人，發生什麼都很正常……

甚至有點遲了。

把安慰的話語壓下，黎安笑眯眯地瞧着她：“還吃蛋糕嗎？”

“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