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穿過袖子後,後頸突然被微涼的指尖觸碰,即便是轉瞬而是,卻讓他的身體僵了一瞬,好像那微涼的觸感一直停留在那裡,久久消散不去。
從前沒有被女人觸碰過肌膚,他以為他會反感,然而除了那點不适之外,并未有任何的感覺。
江月凝沒有感覺到的他的異常,替他把如墨的黑發從衣袍裡抽出,才回答:“以前在衛國府的時候,祖母曾找宮中的嬷嬷教過我們姊妹一些規矩,妾身如今還記着,應該不會給世子和侯府丢臉。”
為何祖母會找宮中的嬷嬷教習,全是因為最開始他們就打算讓她們姊妹幾個進宮選秀,想着讓她們被太子或者皇子看上當個皇子妃,也能給家族帶來榮耀。
結果不了了之。
謝铉聽懂了她這話之外的意思,垂眸去看繞到他跟前替他系腰封的少女,覺得她長得這張臉,被宮裡的皇子看上的機會應該挺大,這樣都能落選,讓他不禁懷疑宮中那幾位的審美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
他雖是不喜她,可對她的美貌卻是肯定的。
多半是瞧不上她身後衛國府,最後應是連進宮的機會都沒給。
“既然你都這樣說了,便準備好後日同我一道進宮赴宴。”
話音剛落,江月凝正好替他穿戴完成。
她輕輕應了一聲,沒有再說什麼。
這一回他竟沒有因為她從未進宮而出言嘲諷,實屬難得。
晚間用餔食的時候,因着謝铉沒有出府,二人第一次一起用飯。
看着桌上除了那道老鴨湯之外,幾乎全是放了辣椒做的菜,江月凝手上的筷子都不知道往哪夾。
京中之人的口味多是以清淡為主,然而江月凝看着桌上的這些重口的菜,倒像是西北那邊獨有的。
可謝铉在京中長大,為何口味與他們如此不同?
帶着這樣的疑惑,江月凝夾了一小塊羊羔肉,然而才放進口中,就被辣得差點咳出來,夏星見狀忙給她倒了一杯茶。
江月凝接過茶喝了幾口才感覺自己的舌尖好受了不少。
她素日裡吃不慣辣味,午時吃晝食的時候,她因着沒什麼胃口,隻讓人吩咐廚房那邊送了點清淡的小菜和一碗粥,所以并不知平時謝铉吃的都是些什麼菜。
隻是她不想再麻煩他人,于是隻能忍着不适的辣又夾了些看起來沒有那道羊羔肉辣的吃。
謝铉這時候才注意到她被這幾道菜辣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前幾次他逗弄她都沒見她真的哭出來,沒想到隻吃了幾道菜她就哭了出來。
他放下筷子,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嗤笑一聲:“不過幾道菜就感動成這樣了?”
這話自然是調侃,他見坐在對面的少女一邊吃一邊眼淚汪汪,雙唇因為被辣到而變得鮮紅欲滴,像熟透的果子。
他移開目光,給自己灌了一口酒。
江月凝被辣得厲害,隻想着快些吃了碗裡的魚肉,所以并不想同他一般見識,沒有理他。
“不能吃辣就别吃了,來人......”
謝铉覺得自己還沒到喪心病狂的地步,要用這種方法來折磨對方,于是擡手想讓丫鬟進來撤下桌上的菜,換成清淡一些的。
江月凝咽下口中的魚肉,打斷他:“不必麻煩世子,我可以吃。”
說着又夾了一塊清炒的時蔬,隻是這時蔬也是放了辣椒。
謝铉放下手,挑眉看她,發現她被辣成那樣,仍舊繼續,突然意識到他這位新婚夫人,性子似乎比他想象中的倔。
好不容易想做一回好人,卻被拒絕,他索性不再說什麼,由着她自己去。
沒想到到了半夜,謝铉正因為一場夢驚醒,坐起身的時候正好聽見碧紗櫥那邊傳來丫鬟的低呼聲。
“夫人,你怎麼了?”
從碧紗櫥裡透出隐隐的亮光,謝铉看去,接着聽見一道壓抑着痛楚的聲音:“我不礙事,莫要驚慌,小心驚擾了世子的眠。”
到底是自己的夫人,要是出了什麼事,他娘肯定饒不了他,且江月凝那邊的動靜也暫時讓他不能繼續入睡,謝铉披了件外袍下了榻往碧紗櫥那邊走去。
進去後,正好看見值夜的小丫鬟正在倒溫水要給她喝,聽到一聲細細的呻/吟聲,謝铉的目光一轉朝着榻上看去。
隻見榻上的人微微躬着身子,雙手捂着小腹,秀眉緊蹙,額角沁着汗珠,臉色白成了一張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