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铉不是不知道這裡的姑娘個個想要接近自己,讨好自己,是因着他廣陽侯世子的身份,如果他沒了這層身份,怕是沒有人會理他。
老鸨知道玉姬惹了謝铉不快,又堆着笑重新換了個聽話的進來,讓她伺候謝铉倒酒,還在進去的時候小聲警告那位姑娘:“你可别犯了玉姬那樣的錯誤,想着接近世子攀龍附鳳,自作聰明做一些不該做的事情。”
這位雖然生得不如玉姬,可很識趣,從玉姬伺候了幾次世子,卻沒有從世子身上撈到什麼好處,她就能看出世子跟那些酒囊飯袋不同,所以進去之後她隻管和其他的公子哥調笑,硬是沒有要往謝铉身邊湊的意思。
謝铉倒是樂得清靜,在眠春館跟那幾位公子哥喝了一回酒,聽他們說着哪家花樓的姑娘腰肢柔軟,哪家的姑娘唱曲好聽。
聽了半天都沒聽到什麼有用的東西,直到胸口處的舊疾隐隐發痛,才徑直起身離開。
在座的幾位似乎也習慣了他這樣,并未有任何的不滿。
回去的路上,謝铉難得沒有騎馬,而是坐了馬車。
他無聊地看着人來人往的街道,想起玉姬說她在江月凝的香料鋪子被欺負了,他自然不會聽玉姬的一面之詞,江月凝一直都呆在府上沒怎麼出門,就算她當真剛好碰上了玉姬,以她大家閨秀的身份,也不會知道玉姬的身份。
且就算是知道玉姬的身份,江月凝也說不出那樣的話。
“朔奚,去查一下今早的事情。”謝铉對着窗外吩咐道。
朔奚騎馬跟着馬車,聽見謝铉的吩咐,立刻明白了他指的是什麼事情,于是領了吩咐調轉馬頭往永安巷那邊去了。
“去芙蓉糕坊。”
趕車的車夫聽見懶散的聲音從馬車裡發出,雖是納悶從未見過世子去這種地方,可到底是将馬車往那邊趕去。
這芙蓉糕坊的生意比謝铉想象中的還要好,本以為這鋪子開在偏僻的地方,生意不會好到哪去,他挑開馬車的車簾,看見不遠處的門口排起了長長的隊伍。
隻不過是坐在馬車上看了半晌,他的心裡就生出了不耐,擡手扔了一袋銀子給外面的小厮,懶洋洋吩咐道:“你去排隊,買一盒龍須酥。”
小厮應下,還未走到排隊的地方,又聽見馬車上的謝铉說話了:“算了,再買一盒荷花酥。”
那荷花酥是丹陽郡主喜歡吃的。
他的小厮在芙蓉糕坊排隊買糕點的事情,恰巧被路過的冬枝看見了,這邊有一家賣沉香的鋪子,他家的沉香品質上乘又不會溢價,所以江月凝時不時會讓冬枝來買了回府自己用。
冬枝今天恰巧被吩咐買沉香。
沒想到在途中會看到那眼熟的小厮。
“你說你在芙蓉糕坊碰上了跟在世子身邊的小厮青竹?”江月凝坐在秋千上,膝上放着一本書,她阖上書頁,輕輕地晃着秋千問。
冬枝坐在石桌邊,挑選着曬幹的桂花撞進罐子裡,點頭道:“正是,奴婢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直到看見不遠處停着的馬車,世子大約是坐在裡面。”
江月凝思考了一半,想起自己上午讓玉姬賠償地事情。
莫不是玉姬轉頭就将這件事告到了謝铉那裡,順便吹了吹枕邊風,所以謝铉為了哄眠春館的頭牌,大老遠地特意去芙蓉糕坊買了糕點哄紅顔知己?
如果玉姬在謝铉那裡的份量這樣重,說不定他真的會為了玉姬找自己的麻煩。
江月凝覺得自己的猜想很有可能。
她苦惱地皺眉,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辦。
原本她還想着跟謝铉井水不犯河水,他做什麼她不會去幹涉,可眼下自己得罪了他的紅顔知己。
若他真要與自己計較起來,吃虧的還是她。
要不回衛國府避一避?
才起了這個念頭她又打消了,眼下衛國府上下正為江雪凝出閣的事情忙碌,哪裡會理會她,且上次回門的時候,因為謝铉在中途離開,祖母還敲打她,暗指沒盡心伺候夫君,話中隐隐怪她沒本事,留不住自己夫君的心,才會讓外頭的莺莺燕燕把自己的夫君給勾走了。
她無從辯駁,也沒有要照着祖母的話去用心對待謝铉的意思,出了衛國府,她就不再是那位一直聽話懂事的江月凝了。
眼下她要是因為玉姬的事情回衛國府,先不說祖母會将過錯安在她的頭上,說不定還會傳話來侯府,讓謝铉去接她回來。
想想就覺得可怕。
懷着這樣忐忑的心情等了一下午,鋪子那邊都沒有傳來任何不好的消息,江月凝覺得是自己想多了,以謝铉的身份,大約是不會跟一個小小的鋪子過不去的。
“夫人,該用飯了。”
夏星和冬枝布好菜,對着正在發呆的江月凝道。
自從那天晚上她因為吃了辣導緻小腹絞痛後,冬枝就去府上的廚房說了,以後世子夫人的吃食要清淡為主。
那廚房管事的聽了進去,送來的吃食皆是符合江月凝胃口的,除了謝铉在的時候桌上會多幾道重口的,他不在時,皆是清淡爽口的。
江月凝才坐在,正要拿了筷子要吃,卻聽見外頭的丫鬟喚世子。
她心裡一驚,手中的筷子差點沒拿穩。
謝铉之前幾乎不會在用飯的時間點回來,很多時候都是在她睡下了,對方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