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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言楠覺得,人有時候就是喜歡高估自己在别人心目中的位置,就比如現在的他,他想:或許,顧清和家裡鬧掰,也有他一份責任。
“……阿楠,阿楠?楚言楠!”
“啊?”楚言楠回過神,就見吳詩涵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說:“想什麼呢?這麼入神,我叫你好幾聲了。”
楚言楠下意識露出一個笑,說:“在想……我今天下午沒課,要不要去騷擾顧清。”
“别了吧,顧清下午有公開課呢。”吳詩涵說:“還挺重要的,影響他升職。”
“哦,這樣啊……不對!”楚言楠忽然站起身:“卧靠……”
“Vocal?”吳詩涵回頭看了一下自己的背後,回頭道:“Vocal不在呀。”
“不是,有事!晚點再聊!”說着,楚言楠端着餐盤就跑了,空留吳詩涵在原地發愣。
楚言楠放下餐盤,趕到辦公室,就見一群老師中間,劉老師和顧清在争執。
“怎麼今天還有人逃課?你消息沒通知到位啊,小顧。”劉老師說。
“昨天知道公開課的時間候,是你說會通知學生的,劉老師,你是想逃避責任嗎?”顧清明顯在忍耐怒氣,他的教養不允許他面紅耳赤争執。
劉老師明顯是老滑頭了,裝模作樣看了眼手機,說:“啊,好像是這樣,但現在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學生呢?”
消息沒有通知到位的事情被輕輕揭過,顧清一口氣堵在胸前,發悶、發脹,卻又無處宣洩。
“這樣吧,”有人和稀泥提議道:“先去借兩個學生,剩下的公開課結束再說——劉老師,這件事情因你而起,你下午不是在30班有課嗎?”
還不待他說完,劉老師就明白他的意思,并且立馬反駁道:“不行!普通班的學生明年就要高考了,考不上大學你負得了責嗎?”
“那怎麼辦?”有個急脾氣的老師直接暴躁:“劉甯,你故意的吧!知道這次公開課關系到小顧的升職!你故意想把這一切都搞砸!”
“你要這麼想,我也沒辦法。”劉甯冷笑一聲:“要借學生去其他融通班借吧!”
“你明明知道另外四個融通班都去城北職中練習技能了!”
砰砰砰——
有人敲門。
辦公室裡的老師還在争執,隻有楚言楠看過去——是高笑笑。
高笑笑顯然聽到了他們的争執,但并未對此做出任何反應,隻說了一聲“報告”,進來把作業放下,然後轉身離開了。
或許,這種下意識帶着輕蔑的比較态度,和無端因為成績暗戳戳受到的羞辱,已經成了她日常的一部分。
楚言楠抿了抿唇,追上去:“高笑笑。”
走在前面的微胖女孩頓了頓,回頭:“嗯?”
态度一般,語氣也一般,以楚言楠對學生時代自己的理解,這個反應實際上是“有事說事,沒事滾蛋,我現在心情很不好,你最好趕快滾蛋”的意思。
畢竟學生和老師隻能做薛定谔的朋友,并且是永遠站在對立面的敵人。
“剛剛劉老師的話,你不要當真。”楚言楠說。
“哦,我知道的。”高笑笑默了默,露出一個很敷衍的假笑:“搖粒絨也真是的,既然不喜歡差生,那就不要來教我們融通班啊,這裡都是些無藥可救的學生。”
無藥可救。
這是劉甯高二接手35班時對他們的評價,當時她們的班主任就快到退休年齡了,身體一直不太好,很多事情都由劉甯代勞,當時劉甯基本上就是代理班主任。
而劉甯,能被學生貼上“唯成績論”的标簽,取綽号為邪惡搖粒絨的老師,對學生能有多好?
楚言楠皺眉問:“為什麼要用無藥可救來形容自己呢?”
高笑笑擡眸看着他,依舊笑得敷衍:“被應試教育抛棄的人,和無藥可救也沒什麼區别了。”
“我不這麼覺得,我不覺得世界上有無藥可救的學生。”楚言楠垂眸,說:“隻要沒有原則性問題,你們就不是差生。”
“可是我們已經有人逃學了,這還不算原則性問題嗎?”高笑笑說。
“……你們不僅不是差生,甚至可以算是乖寶寶了。”楚言楠笑:“僅因為逃過學就認為自己無藥可救,那一定是對于自己的要求很高——要知道,當初你們顧老師也逃過學呢。”
高笑笑沉默片刻後轉身,邊轉身邊道:“班裡隻有三個人逃學,岑澤端在飯店幹服務員,元諒應該是在醫院看病,應如是可能是去看展了,最近城東有一個她期待了很久的模型展,中午一個半小時自修時間,去找他們應該夠。”
楚言楠一愣,說了一句“謝謝”,然後轉身跑向樓梯口。
“笑笑,他說了什麼?你就這樣被說服了。”有人問高笑笑。
高笑笑垂眸:“他說,我們不是無藥可救的人。”
“……”問話的齊劉海女生默了默,笑:“嗐,又是個跟你一樣有救世主情結的人,也難怪你能被他說服。”
高笑笑聳了聳肩:“誰知道呢?像我們這樣的人,最需要的就是認可吧。”
“話說,都半天了,你給他取了什麼外号呀?”
“就……薩摩耶吧,微笑薩摩耶,他上課沒收了我一張薩摩耶的畫,剛好他又是個微笑怪。”
“薩摩耶幫金毛硬剛搖粒絨,你說誰會赢啊?”
“不知道,但我希望是搖粒絨狗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