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上課，楚言楠吊兒郎當拎着書包就要走出辦公室，比起老師更像一個不守規矩的壞學生。
見此情形，錢筝冠當場暴躁，差點把小高跟脫下來砸他臉上，最後還是被趙老師攔下的：“你跟他計較什麼啊？”
“我跟他計較什麼？”錢筝冠氣笑：“你看整個學校還有哪個老師跟他一樣？整天打扮得花枝招展，跟雄孔雀開屏似的，也不知道在勾引誰！”
楚言楠抱頭蹲在牆角，小聲辯解：“我沒有打扮……”
錢筝冠剛想回怼，但一低頭看楚言楠，忽然又沉默了。
楚言楠身上就一件褪色的休閑風T恤，一件水洗到發白的牛仔褲，完全稱不上“打扮”，更遑論“花枝招展”。
但是在一衆五五分條紋襯衫理工男老師，和中年謝頂地中海男老師之間，楚言楠光是長相就花枝招展，哪怕不打扮也十分亮眼，畢竟年紀長相擺在那，穿什麼都年輕帥氣。
錢筝冠沉默片刻，忽然心平氣和道：“你覺得學校裡那些穿搭惡心到一匹的年輕老師是自願的嗎？”
“呃……”楚言楠不确定地回答道：“上班當牛做馬被壓迫的？”
“不。”錢筝冠露出一個陰恻恻的笑：“你知道上月有一老師被約談的事兒吧？”
楚言楠點頭。
“那你知道他是為什麼被約談的嗎？”
楚言楠搖頭。
“因為他睡懵了。”錢筝冠在楚言楠疑惑的視線裡，緩緩開口解釋：“他睡懵了，把‘中午睡了一個小時’打成‘中午睡了一個學生’發給了領導。”
楚言楠：“……”
“這件事兒鬧得很大，就因為打錯了兩個字，那個老師差點斷送職業生涯，至今有人懷疑他是不是真的打錯字。”錢筝冠上下打量一眼楚言楠，笑：“當然，這還隻是好的情況，不然，你猜如果他長得好看一點、收到過學生的情書，呵。”
楚言楠沉默良久，直到顧清都下課回辦公室，一打開門，看見楚言楠一臉麻木蹲在角落，問：“怎麼了？”
聽到顧清的聲音，楚言楠立馬擡頭，在看到顧清的那一瞬間眼睛都亮了：“顧清！”
顧清穿着一件白T敞着一件複古花色的美式格子襯衫外套，說好聽點是美式複古，說接地氣一點就是花襯衫，還是五五分，不敞着當外套就是老土的理工男穿搭。
“顧清，襯衫借我一下！”言罷，楚言楠直接上手開始扒顧清的襯衫外套。
“嗯？！”顧清阻止不及，襯衫外套就被楚言楠三兩下扒下來套在了自己身上。
孫老師在一旁跟顧清解釋情況，顧清卻一臉木然、全程飄飄然，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隻目不轉睛看着楚言楠穿衣服。
紅黃藍蒙德裡安色系的格子襯衫穿着楚言楠身上更顯他白，看着更花枝招展的小白臉，直到他把扣子全部都給扣上，上下裝直接被拉成五五分，變成了一個衣品不太好的小白臉——尤其是在他戴上不知從哪來的黑色粗框眼鏡後，連原本随性散漫的碎發都變成了雞窩頭既視感。
目睹了楚言楠的大變活人，顧清木着臉問：“一定要這樣嗎？”
理工男版楚言楠正色道：“嗯，為了我的職業生涯。”
理工男打扮的會計老師和長得像外教的數學老師面面相觑，楚言楠率先發現不對：“不對啊！”
“為什麼顧清不用扮醜！”楚言楠指着天生高鼻深目混血臉的顧清，問錢筝冠：“他明明比我更危險不是嗎？”
錢筝冠沉默片刻，誠懇道：“因為他是數學老師。”
楚言楠：“……”
同為被數學折磨過的莘莘學子，楚言楠深知，沒有人會喜歡自己的數學老師，除非抖M和戀師情結。
就楚言楠而言，他本人數學成績不錯，對數學這門學科也很偏愛，但是每每想到為其熬夜奮戰的那些夜晚，還是會不自覺打個哆嗦，更遑論被數學當成玩物迫害過、折磨過的普通學生呢？
有些人會因為一個老師喜歡一門科目，但也有些人會因為不喜歡一門科目，而把這種情緒嫁接到老師身上，前者因人而異，後者顯然就是數學。
楚言楠偏頭看了看顧清，顧清顯然還沒有明白過來，腦門上緩緩打出一個、兩個、三個問号。
見他一臉莫名，楚言楠乎的就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說：“沒有學生會喜歡上自己的數學老師的，不讨厭就謝天謝地了，還喜歡呢。”
顧清垂眸想了想，說：“不一定。”
錢筝冠忽然目光銳利地掃了過來，好像如果顧清說出什麼逆天了，她下一秒就會将人繩之以法。
在年級主任銳利的目光中，顧清看着楚言楠，脫口而出：“我喜歡你啊。”
辦公室裡忽然寂靜，楚言楠心跳漏了一拍，忽然有些不知所措：“啊？”
所有人都看向顧清，指望他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解釋這個喜歡是什麼意思。
“高二的時候你輔導我數學，我沒有讨厭你，”顧清像是沒有察覺到周圍目光一般，隻看着楚言楠，說：“還很喜歡你。”
“這樣啊。”楚言楠不知為何松了一口氣，隻是在松了那口氣之餘，心裡不知為何還有些空落落的，笑：“那是因為顧老師是熱愛學習的好學生啊。”
“行了。”錢筝冠确定顧清沒有幹出什麼不該幹的事情後，白眼翻上天：“不要整天gay裡gay氣的，小心被紀檢委抓去寫檢讨。”
趙老師也反應過來，好笑道：“好了，知道你倆是‘真愛’，趕緊去上課吧，不要耽誤了。”
楚言楠看了一眼時間，故作乖巧：“好～”
直到楚言楠再次吊兒郎當背包離開，顧清放下教案跟上他的背影去灌水，趙老師才一推自己的紅框眼鏡，指尖蜷縮着下滑抵住下巴一側，目光有些疑惑。
“怎麼了嗎？趙老師。”孫老師見她目露疑惑，順嘴問。
“嗯……”趙老師沉思片刻後說：“現在小年輕表達關系好的方式都這麼直白的嗎？就跟你會抱着錢老師說‘I love you’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