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玡愣住。
“長生?”
“好,”雲玡說,“臣現下可以走了?”
“孤送你。”
“不必,德錢說您才從城外回來,還是先回去歇息吧。”
雲玡徑自往回走,德錢機靈地提起燈躬身跑到雲玡前面去:“雲公子,奴才送您。”
誰知他剛撤黑暗中便傳來響動,雲玡頓住,和煦一凜,他身上有些功夫,飛身過去抓住了那人,居然抓出了和翊。
和翊沉着臉,冷淡地看着他們兩人。
雲玡知道他聽見剛才的話,調轉開眼。
和煦責問他:“你在這做什麼?偷偷摸摸的沒個規矩。”
和翊譏諷道:“不知道深更半夜偷偷摸摸的是誰。”
和煦本該生氣,見和翊面沉如水,忽地笑道:“孤今日高興,不與你計較,快滾吧。”又對雲玡道:“長生,既然有人來接,孤就不送你了,隻是你千萬要記得剛才答應孤的話。”
此言一出,這夜晚更涼了幾分,雲玡覺得和翊身上的寒氣都能讓人結出冰碴子。
和煦得意地坐上他的輿轎離開,德錢猶猶豫豫,最後跟着自家主子跑了。
待雲玡回神,和翊已經走得老遠,他追上去,想拉和翊的袖子解釋,可和翊脾氣忒大,雲玡還沒碰到就被他甩開,雲玡隻得跑得更快些,哪知和翊忽然停住,雲玡一下子撞上他的後肩膀,悶聲哼了一聲。
雲玡捂着鼻子,出血了。
“沒事?”
雲玡搖頭:“沒……”
實際上有事,和翊不耐地提起他的右手,雲玡看傻子一樣看他。
“我母妃說流鼻血的時候舉着手就能止血,我小時候就是這麼治的。”
雲玡想說這樣不僅不能止血,還會讓鼻血流得更兇,可他剛剛才傷害了和翊,現在怎麼能忤逆他母妃?隻好順從地舉着手跟他走,過了一會兒和翊大概也知道這法子對他不奏效,索性脫了外衣摁在他臉上。
雲玡猝不及防被悶了一臉:“髒。”
“沒事。”
“髒衣服……”
和翊冷笑:“我還沒嫌你髒,你先嫌上我了。”
雲玡老老實實捂着鼻子:“我也怕弄髒你的衣服,你幹嘛不扯一塊布給我?”
“這衣服洗洗還能穿。”
“我回去賠你十件。”
“不。”
“别嘛,不要同我客氣。”
“我要二十件。”
雲玡:……就這樣吧,就這樣裝傻充愣蒙混滾去。
待兩人離開後,假山後面傳來窸窣的聲響。錢思濃輕手輕腳地出來,完全不敢想相信自己剛才看到的場景,她腦子裡隻有混亂兩字,若是回去告訴母親,母親都不敢相信吧?
真想不到太子殿下居然好男風,他喜歡雲家的小公子,更想不到五皇子人還不錯沒有看起來那麼兇,居然出手幫她一個萍水相逢的人,最想不到的是,五皇子好像也喜歡雲家的小少爺,雲家小少爺跟五皇子的關系比跟太子好。
錢思濃歎了口氣,這一晚真是驚悚又刺激啊。
而回到霜華宮的雲玡,果不其然被凍成了冰棍,他終于不流鼻血了,洗漱完吃了藥率先上了床,躺在空蕩蕩地被子裡心道自己真是何苦來哉。
當天夜裡,雲玡成功發起了高燒,和翊是被他打冷戰磨牙聲吵醒的。
雲玡縮在被子裡,眉心緊蹙,他燒得不算厲害,隻是臉紅撲撲看着很是可憐,和翊溫熱的手一探上他的額頭,雲玡便下意識握住了:“冷……”
現在沒法去太醫,和翊輕輕催動丹田,将少得可憐的内力注入他的體内。
大約是他火氣旺盛的緣故,雲玡往他身上又靠了靠,和翊由着他去了。不知過了多久,雲玡的燒終于退下去,人也清醒了些。
和翊問他:“帶藥了嗎?”
雲玡點點頭,伸手去扯衣服領子,扯了半天沒扯出來,和翊伸手幫他撈出镂金藥囊,手指觸碰到冰涼柔滑的肌膚,手指抽動了一下,扭開藥囊倒了一粒給他。
雲玡乖巧地吃了。
雲玡後半夜還是睡得不安穩,就是冷,寒氣像要從骨子裡滲出來。
和翊看不過去,将自己的薄被蓋在他的上面。
雲玡終于暖和了一點,巴巴地望着打坐的和翊。
“和翊,要不你上來睡吧?天還早着呢,你不能一宿不睡吧?”
和翊不動,雲玡便抱着被子下床去,爬上了和翊的床,和翊額角跳了跳,語氣還算溫和:“你做什麼?”
雲玡推倒他:“睡吧睡吧,我也不嫌你,你也别嫌我。”
兩人并肩躺下,雲玡很快便睡着了,和翊卻是一夜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