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沒想到會張太後帶着她的貓闖進鳳梓宮,搶回了和翊和雲玡。
謝皇後原本隻是想截個胡,敲打敲打兩個小的,再惡心惡心這個老的,可沒想到多年不出慈安宮的老不死會親自過來要人。
張太後今年不過五十五,身子硬朗手腳輕便,橫起來那叫一個遊刃有餘,兩個高大的太監把謝皇後宮裡的宮女們撂到一邊兒去,拂塵擺動搭在手臂上,擺足了架勢長喝一聲。
“太後娘娘駕到——”
這一叫,驚動了貓兒,大貓從張太後懷裡跳下來,蹿進謝皇後的裙擺,吓得她驚叫着向後一撤,磕到身後的闆凳上險些仰面摔下去。
芸齊眼疾手快将人扶住:“娘娘,娘娘您沒事吧?”
謝皇後被幾個宮女攙扶着,一隻手驚魂甫定地拍着胸.脯,一隻撐住桌面:“母後,你這是做什麼?”阖宮上下都知道皇後娘娘的脾氣穩得都修煉成仙了,就是碰到太後娘娘一點就着,“您是要為那隻畜生報仇,要臣媳的命嗎?”
張太後嘿然一笑:“怎麼,哀家在你心裡就這麼歹毒?”
張太後這是,在耍無賴麼?雲玡怎麼覺得她一點也沒有被謝皇後責問的憤怒,反而很得意?果不其然,她抱起腳邊黏黏糊糊的獅子貓,像是出了口惡氣似的:“謝嘉薇啊謝嘉薇,你這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你不是說你心懷慈悲,看見生靈喜歡都來不及,絕不會叫你宮裡的人殺我的貓麼?我信你,特地帶雪團來和你親熱親熱,怎麼,你不敢?你于心有愧?”
“你……”這根本就是強詞奪理!
芸齊扶住謝皇後,含笑道:“娘娘,我家皇後娘娘光明磊落,怎會有愧,隻是她不能碰貓,碰了便身子不适,您也是知道的。”
張太後看都不看她:“哀家不知道,哀家隻知道一個奴才,也敢在本宮面前叫嚣,真是狗仗人勢,來人,給哀家割了她的舌頭。”
芸齊臉色一變,連忙跪下:“娘娘息怒。”
“小安子,還不快把人給我拖下去?”
“奴才遵旨。”
“娘娘饒命,娘娘救我。”
芸齊快被拖下去的時候,謝皇後站了出來:“母後,芸齊是臣媳的陪嫁侍女,輔佐臣媳治理後宮,為皇上分憂,您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陛下的份上,饒了這奴才吧。”
張太後揉捏着貓兒的小爪子,也不說什麼,安一海放了人,芸齊連忙叩頭謝恩,爬到謝皇後腳邊去。
張太後瞥了眼跪在地上的和翊:“喲,翊兒這是犯了什麼事你要他跪着?孩子七八年不進宮,好容易見一次,你這嫡母就給他一個下馬威?孩子從小就沒了娘,你這麼欺負他,皇帝知道了該作何想?”
謝皇後臉垮着,連憤怒都沒有了,人人都知道謝皇後跟太後不對付,跟傅貴妃更是仇深似海,想起來就要咬牙切齒恨不得鞭屍的水平。
張太後也知道适可而止,及時收手,她扶和翊起來:“翊兒,起來跟皇祖母走,皇後娘娘容不下你,你就跟皇祖母回慈安宮去。”
和翊起身,沒有跟張太後走,反而扭頭去看雲玡。雲玡手裡還拿着針線,看完戲的他隻覺得好生刺激,比話本子裡寫的刺激多了,他以為貴人們吵架都是夾槍帶棒你來我往,沒想到是這麼針鋒相對簡單粗暴。
多年後他才知道像他父親這樣滿腹經綸的斯文人,在朝堂上吵架也是唾沫橫飛恨不得追得政敵饒柱而走,出了宮門給人套麻袋的事時有發生。
“翊兒,走吧。”張太後拉了和翊一把,和翊不動,張太後順着他的目光看到了雲玡。
張太後驚為天人:“皇後,你竟然養了這麼個小東西在宮裡。”
謝皇後沒脾氣了:别胡說,少放屁。
安一海跑過來附耳道:“娘娘,那是雲太傅家的公子。”
張太後:“哦,他可比雲定那小子好看多了。”
雲玡放下手裡的針,低頭笑了一下。
他一笑,張太後的心也跳了一下,她就喜歡清秀漂亮的鮮嫩少年,這樣讓她感覺自己還沒老:“來,雲家小子,你和翊兒一道跟我回慈安宮去。”
雲玡看看張太後,又看看謝皇後,似乎在猶豫,張太後搡了搡和翊的胳膊:“翊兒去,把弟弟牽過來。”張太後并不知道雲玡跟和翊誰大誰小,隻是看雲玡比和翊生得秀美纖弱,下意識喊的弟弟。和翊立刻上前一步拉住雲玡的手,雲玡沒抵抗,順勢跟他站到張太後身邊去了。
張太後帶着人浩浩蕩蕩地離開了鳳梓宮,走的時候和煦剛好處理完東宮事物趕過來,與雲玡一行人擦肩而過。
太子目光落在雲玡跟和翊握在一起的手上,臉色驟然陰沉。
他聽到殿内傳來瓷器摔打的聲音,轉身進了屋,一句“母後,長生怎麼跟那孽障走了?”剛問出口,就見一個說鬥彩雲紋直頸瓶兜頭砸來,他一閃身,瓶子砸在門框上哐當碎了個徹底。
謝皇後坐在主位上,責問道:“長生長生,除了長生你還知道什麼?我還道雲定好家教,沒想到竟養出個狐媚子來給你迷了眼。”
和煦聽得母親這樣說,心中一驚:“母後,你胡說什麼?”
“我胡說?你昨晚幹什麼去了?我讓你多陪陪思濃,你可倒好,出去上柱香就火急火燎地趕回來,你念着他,可知道他總有一天要幫着那小野種害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