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笑眯眯:“诶,真乖。也不用這麼舍不得,過幾日老三大婚,咱們還得見的,要我說你們倆孩子搞得像新媳婦上門似的。”
太後嘴裡沒個正形,就愛說俏皮話,雲玡聽得直樂,和翊則羞恥得忍不住偏過頭去。
待兩個孩子走了,慈安宮也冷清下來。
太後斜倚在枕頭小寐,安一海在旁邊給她捏腿。
“我今兒夢見先帝了。”她忽然睜開眼,幽幽道,“這小畜生,半分沒學着他爹的好。”
若不是雲家小子提醒她,和獻恐怕真要拉着他早死的親娘和老婆壓她一世了,說來真不知道雲定那個老古闆,是怎麼生出這麼個小機靈的。
雲玡回了家,就開始閉門不出。他從親爹身上别的本事沒學到,有事稱病這一項是掌握了精髓。他本就身體弱,心情不好郁結于胸,再咳嗽幾聲便是天王老子來了也不敢逼他。
和煦要臉,還不敢沖到府裡來對他做什麼。更不敢當着他父親的面做什麼。雲定是太子黨,卻不是東宮的狗,若真惹急了雲玡自有法子懲治他。
和煦在飯桌上看他的眼神,真讓他頭皮發麻,他是怕了和煦,不怕他跟他動手打人,怕他當街抱住他要死要活。這樣他雲長生這輩子算是完了,被儲君抱在懷裡,他将來死了,骨頭爛成汁也要被人恥笑。
這幾日甄妩常來請教書畫,一待就是一整天,這日和翊過來,甄妩正急急忙忙離開,恰巧跟她打了照面。
雲玡坐在搖椅上撸貓:“給我剝點葡萄。”
和翊看了眼着桌上的果皮,臉都黑了。
“你讓她喂你吃葡萄了?”
雲玡詫異:“我怎會對人家小姐做如此無禮的事。”
和翊挑眉道:“那你對我就不無禮了?”
雲玡心道那怎麼能比:“你不一樣嘛。”
和翊嗆了下,側過臉去:“我哪裡不一樣了。”
雲玡道:“你是男子,她是女子,我怎敢對人女兒家做這種事。”
這話無非是說人家是嬌滴滴的姑娘,你是能随意支使木頭樁子,怎麼和人家比。
和翊一口氣上來,差點沒把自己氣笑了。
他不鹹不淡地道:“雲長生,你可真行。”
雲玡笑眯眯的:“無事不登三寶殿,你來做什麼?”
“過幾日和謙大婚,你去不去?”
“我不去你就不去嗎?”
“哼。”
敢情是來約他的,當初那個動不動就讓他滾的和翊去哪兒了?
“你三哥跟宋觀語大喜的日子,我當然要去。”
隻有和翊去,大家才會知道他已經不是從前那個和翊了。
說起這樁婚事,也是令人唏噓。
若說雲玡的二哥雲珞是京中第二等的纨绔,那麼三皇子和謙便是第一等的。和謙人如其名,人稱“呵欠”皇子,成天流連賭坊妓.院,鬥雞走狗,不是吃喝玩樂就是睡。
近來宋家得罪太子失了勢,宋觀語被許給了三皇子,大受折辱,不過皇帝賜婚,她不嫁也得嫁。
這次婚禮,遠在外地封了王的皇子們都回來了,雲玡作為雲家嫡子也要去,他與宋觀語有同窗之誼,雖知道不算什麼喜事,也特地備了厚禮。
黃昏時分,接親的隊伍回來,宋觀語幾乎是被押過來的,倒是何謙脾氣不錯,喝退了身邊的幾個婆子,笑盈盈地彎腰去扯了扯手裡花綢牽紅:“宋姑娘,咱們走吧~”
宋觀語僵持好一會兒,他也沒催她。
拜完天地,宋觀語進了洞房,和謙還在外面喝酒,有一桌子坐滿了天潢貴胄,和煦對和謙舉杯:“三皇弟大喜,就是聽說新娘子随老丈人的性子,剛強頑固得要命,我看你以後有的苦頭吃,側妃是别想納了。”
酒席上衆人哄笑,說不清是善意還是嘲諷。
和謙也跟着笑:“不怕不怕,我就喜歡她烈性兒。”
和煦喝完酒,看見雲玡,正要過來,便被王宰相家的小姐絆住了,雲玡遠遠朝他一笑,趕緊溜了。
他一溜,坐在太後身邊的和翊也溜了。
“乖孫去哪兒?”張太後一開口,桌上的一衆皇子們倒絕,紛紛去觑和煦。
大家都是孫子,但同孫不同命是也。
誰能想到人和翊能攀上張太後這高枝兒呢。
和煦臉色鐵青,張太後左右坐着和謙跟和翊,他的位子還次一點兒。
張太後巴巴看着和翊,和翊吐了兩個字出來。
“小解。”
去小解的和翊飛快跟上了離席雲玡,在一叢假山後面看到了他。
雲玡看見他,拉住人不許他上前。
“小聲點兒……”
怎麼了?
和翊沒開口,忽聽假山後面有人低聲道:“乖老虎,别動别動,讓我親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