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呆着,不要亂跑,不能亂吃東西,現在開始,你要全部聽我的,沒我允許,哼一聲都不行!”
“好的好的,我一定聽你的。”小少年忙不疊點頭。跟他無數次聽到利朵說“高小亮,上!”就沖上去揍人一樣爽快。
他們買的是坐票。不是旅遊季,人不多。也可能因為高牆之間的流通本來就少。整個車廂就他們幾個人,讓人安心不少。有個小豆丁一樣的孩子在車廂裡不知疲倦地跑來跑去,快樂得冒泡泡。
“嘟一”火車拉起長鳴,車輪開始轉動了。
利朵望着窗外,景物飛躍。從高樓到磚房,城市離他們遠去,然後不知何時,一大片原野突然躍出地平線。綠色,綠色,還是綠色。零星花朵,高低小樹點綴其上。清風惬意吹拂,白雲徜徉藍天。陽光碎金一樣輕灑下來,照在每一片充滿生機的土地上。
“真美啊!我感覺從沒這麼像現在這樣喜歡這片土地!”利朵輕聲低語。她的心在顫動,為這美好的一刻。
“高小亮,快回答!”她轉過頭,眼睛裡有光在跳動,那是她隐藏不住的笑意,“如果作者重點描寫景物優美,風光怡人,襯托出作者怎樣的心情?”
高小亮一下子支棱起來,大聲回答:“表現他寄情于山水,隐居田園怡然自得的心情。”
鄰座一對中年夫妻都噗呲一下笑出來。
“吃橘子吃橘子,我帶了橘子,可沉了!”小少年機靈地轉換話題。笑聲中,他們跟鄰座夫妻一起分享橘子,不多時,整個車廂都沉浸在清爽香氣中。
吃着橘子,大家漸漸熟絡起來。利朵好奇問道:“都說高牆保衛着城市,我們什麼時候才能看到高牆?今天新聞寫着高牆城破,我還有點擔心。”
那對中年夫婦看起來很有學問見識。妻子聞言笑道:“其實我們現在已經出了高牆,隻不過你沒有感受到而已。高牆隻是無形之牆。不知道你們看到之前出站不久矗立的高塔沒有,那裡就是高牆的基點。這些普通人很少知道,一般在較高的學府才會教授。”
小少年一下子睜大眼睛。“無形之牆?那它是怎麼建起來的?這樣子壞蛋都可以走到咱們家裡來了。”
那位溫和女性搖搖頭:“這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了。但就我所知,高牆是沒那麼容易破的。它已經保衛了我們人類很久了,一直屹立不倒。或許,它也是有自己意志的東西,可以對不好的東西說不的那種。”
利朵再次望向窗外。“真是神奇啊!所以說,剛才我看到的原野,已經是異種出沒的危險地帶了?”語氣不無遺憾。
“是的。雖然這裡靠近城市,異種稀少,但相對來說已經算是危險區域。要不然,誰會不喜歡如此美麗的風景呢?但是你看,這裡有人來往嗎?即便是資源豐富,也沒多少人膽敢在荒原上停留。”
丈夫點頭:“話是這麼說,在往來的交通線上還是安全的,我年輕的時候曾經順着交通線,一直走到另一個城市。可累壞我了,又渴又餓,當時氣得我母親要我發誓不再幹這樣蠢事。”
妻子橫了丈夫一眼:“不要教壞小孩子!在交通線上也不安全。待在高牆裡才是最好的選擇。你們不要聽叔叔的傻話。”
“叔叔你好勇敢。”小少年雙眼發光。他敬佩一切勇敢的特質。
“沒啥沒啥,叔叔也是年少不懂事,長大後才後怕當年幹了那麼一件不靠譜的事。幸好沒碰到異種,真碰到的話我就完蛋了。所以說小孩子千萬不要學叔叔。一定要好好聽話不要亂跑。”
利朵更好奇了。“那異種到底長什麼樣子?”
“異種是一個統稱。并不是某一物種。但是它們都有一個特點就是能跟向導哨兵一樣使用精神力。”
利朵點頭。“那為什麼平時很少聽到人們談論異種?學校老師也不教這些知識。”
“因為某些種類的異種,它的某些特質是不能作為普通題材被民衆反複提起,所以管理層在控評。不能傳播,不能讨論,問得多了小心被抓走喝茶談心。”
利朵暗自撇嘴,轉而問道:“那能聊一聊哨兵向導嗎?”
“哨兵向導啊……哨兵簡直就是超人的代名詞。可以說,他們這一類人已經脫離人類範疇。哨兵的五感非常強大,每個哨兵都擁有自己的精神體。精神體多數擁有哨兵本身的精神特質。他們分等級,從一級開始,每一級都是巨大提升。國家存亡,匹夫有責,因為有過人的勇武,在保家衛國方面,哨兵叔叔們貢獻巨大呢。俗話說有得也有失,哨兵強大的是□□,因為五感強大,他們非常容易受到過度幹擾,精神易于受傷,因為叔叔不是哨兵,所以具體情況并不清楚……”
就在這時,車廂一頭的通道門打開,四個高大身影輕快走來。利朵若有所感,向那幾個身影望去。
仿佛自帶強大氣場。車廂中所有正在談話玩耍的人們都驟然被打斷,也跟利朵一樣紛紛向他們望去。
這四個人非常高,寬肩窄腰,黑色貼身作戰服隐隐顯出肌肉輪廓。非作戰狀态下,他們精神較為松弛,即便如此,四個人身上也隐約有刀鋒和血的味道。
他們一定是經常遊走在危險邊緣的戰士。
為首一個十分英俊,他天生笑唇,哪怕不笑的時候也像含笑,配着一雙銳利眼睛,這種矛盾感覺讓人印象深刻。跟在他身後的兩個稍矮,都是國字臉,鳳目劍眉,精神抖擻,很可靠的樣子。
當利朵目光掠過前三人,看到第四人時,全身一震,心髒停跳一秒,仿佛被命運抓住了喉嚨。那一刻,她的眼裡隻有他,仿佛剛才的注目禮隻是為了等他。一見傾心!那種宿命感,是利朵最讨厭的愛情觀。僅僅因為第一眼的吸引,就引發全身最強烈的反應,神授色予,難以自控。她素來相信的愛情是相濡以沫,在歲月中逐漸積累沉澱,而不是這樣浮華如泡沫。這讓她想起初中時第一個喜歡的人,那是開學第一天,她遲到了,班主任正在嚴厲訓話,她惶惑地走向自己座位,一擡頭,就看到一張端正到無可比拟的臉,一雙淡漠的無情的眸子。整個初中,她都在努力擺脫那種莫名其妙、難以把控的吸引力,抗拒偷偷去尋找他的身影。她不再是自己。現在,她發現自己再次進入當時的窘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