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裝扮很奇怪。
上身是一件連帽衫一件牛仔外套,下身是一條黑褲子。連帶黑鞋。頭上還戴着一頂網球帽。最誇張的是,還戴着口罩和有色眼鏡,手上還戴着手套。包的這麼嚴實的利朵從來沒見過,畢竟自她來到這個世界後,還沒聽說過這個世界曾被病毒制裁三年之類的事情。不過從身形可以看出,那個人是個高瘦男人。
利朵和藍牙一塊兒站起來,藍牙警惕地呲牙,利朵害怕地往藍牙身後退。
哪知那個人比他們更害怕,本來興高采烈打算上前,此刻也懂事地往後退去。“我沒有惡意。不要緊張!不要緊張!”那個男人舉起雙手,隔着口罩說話顯得甕聲甕氣。他隻顧着慌張退後,沒提防腳邊有台階,那台階又剛好有個豁口,一個不留神,左腳褲子挂在了那個豁口上。這還不是最重要的,他的褲子是那種纖薄彈性纖維的,這一挂一拉,那條褲子憑空拉長了半米,男子被挂得坐倒在地,狼狽不堪,掙紮着想要把自己的腳從褲腳裡摘出來。
利朵都驚呆了,她還從沒見過彈性如此好的褲子。如果不是他還良心發現扣了皮帶牢牢地綁住褲腰沒下滑,那場面簡直不要太美。
這樣一打斷,利朵對他的戒心稍稍下降,繼續保持着安全距離,問道:“你是誰?為什麼孤身一人來荒野?你還有同伴嗎?”
那個男人總算是整理好自己的着裝,正正帽子,他現在也知道雙方信任度為零,不可貿然上前,于是站在原地不動:“我叫盧迪。是無意中被帶到這裡的。住了沒多久。你又是為什麼來這裡?”
利朵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你為什麼捂得這麼嚴實?”
那個男人摘下有色眼鏡,又再戴上:“我有光敏性皮炎,醫生是這麼說的。就是那種曬了太陽,皮膚就會又紅又腫,瘙癢得厲害的病。俗稱陽光過敏。”在男人摘下眼鏡的那一瞬間,利朵在帽檐的陰影裡看到的是一雙很好看的眼睛,皮膚異常白皙。
利朵同情地點點頭。不會是吸血鬼吧?這個世界有吸血鬼這種人設嗎?
“那你來這裡做什麼?我聽說這裡有異種,你孤身一人,怎麼可能生活得下去?”
男人撓撓頭:“嗯,确實很難。但是真的在這裡生活的話,也不怎麼難。不過再過幾天,我也想離開了。雖然在這裡暫時沒被野獸攻擊,吃的也有,畢竟還是很危險。”
“我還是覺得你很可疑。”利朵很幹脆地下了結論,“說說,你想幹什麼?”
盧迪遲疑道:“你是我最近看到的第一個人類,所以來看看。我想打聽一下,你們從哪裡進來這裡?怎麼進來的?”
利朵懷疑地看着他,沒有說話。
“這也不能說嗎?”男人又撓撓頭,“那就算了。還有,你有沒有吃的?或者書籍。這裡挺無聊的。接我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到。”
利朵舉起手,将身體轉了一圈。
“你覺得我身上可能會帶什麼東西?我是逃難逃到這裡的,這幾天日子過得糊裡糊塗,洗把臉就算裝修了。沒人會在逃難的時候帶那些無關緊要的東西。”
那個人笑了:“怪不得,你身上比我還髒。”
對呀,這也是利朵隐隐覺得很怪異的地方,現在才發現,面前這個男人太幹淨了。當然,沒有第一時間發現,也是因為她不知道自己現在又多髒。
“你身上什麼都沒有,那能多陪我說一會兒話嗎?”
利朵汗顔:“你想說什麼?”作為一個社恐,她經常被閨蜜說是話題終結者。沒幾句,天都會被聊死。
“聊聊你最近在做什麼吧。不……不行嗎?那聊聊你喜歡吃什麼?這個行嗎?”
利朵囧囧地同意了聊這個略顯神經的話題:“我喜歡吃的東西太多了。來,先聽我整一段兒。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兒燒花鴨燒雛雞兒燒子鵝鹵煮鹹鴨醬雞臘肉松小肚兒晾肉香腸……咳,憋死我了。怎麼樣?厲害不?”
“那都是些什麼?”盧迪的問号都快要寫在臉上了,雖然她看不到他的臉。
“菜名啊。不過我吃過的不多。現在能吃的少很多,一想起來就口水直流。這幾天,在荒野上,我吃的大多是野果,哦,還吃了西瓜,還吃了很多野雞野兔野山羊,烤的煮的,放了香料的,沒放香料的。沒辦法,條件有限。所以說,你這樣衣食無憂地生活在荒野上的人很可疑。”
聽到這裡,那個男人笑了,笑聲很好聽。“我自然是有辦法生活在荒野上。你不用害怕,我沒想傷害你。跟你說話還挺有趣的。你的精神體挺可愛,一直守護着你,害怕你被我傷害。但其實沒必要。跟你說件事,其實精神體也有自己的進階方法。”
利朵的好奇心一下子被吊了起來。
“但是這個方法需要你拿東西來換。”
利朵的好奇心一下子被打了下去:“别,我怕你想要的東西我給不起。”
男人搖搖頭:“你應該付得起這個代價。我想要你的手機。”
?
利朵的眼睛睜大了。原來你缺手機。“這個……可以有。不過你先說進階方法是什麼。我再決定要不要把手機給你。”
盧迪興奮地說:“你放心。決定物超所值。”
利朵驚訝:“你都不怕我騙你嗎?”
盧迪興奮地向左走了幾步,又再次踱回來:“我不怕你騙。”不難想到他本來是想向前走的,但是懾于藍牙的威脅,未敢成行,“你這樣的小姑娘,我都有把握不被騙到。”
利朵心裡嘀咕,你這是哪裡來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