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九點,廖洲明依言來到利朵住處敲響了她的房門。
利朵還穿着昨天的舊衣,顯得有些寒酸。但是作為三級哨兵的他敏銳地感到利朵有少許不同。在他的視野裡,利朵的眼睛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間輕微放大,很微妙的驚喜情緒一閃而逝。唇角上勾,但是稍微有點僵硬,她的意思似乎并不僅僅代表喜悅。身體前傾、雙手拘束地擺在身側,代表她似乎有些緊張。
廖洲明瞳孔微縮,随後放松全身說道:“小花,到時間了,我們去找金大少吧,說不定他現在已經醒來了。”說着他紳士地伸出手,作出邀請的手勢。
利朵低垂頭顱,腼腆搖頭:“我們待會再去吧,現在先來我房間,我有些話跟你說。”
廖洲明好笑:“有什麼話一定要去房間說?要不,我們一路走一路說?”
“不,”利朵皺眉,她撒嬌地一跺腳,一下子撲到廖洲明身上,靠在他懷裡,“我就是有話跟你說,你快進來。”說着把頭揉進他胸膛。
憑廖洲明三級哨兵的實力,哪怕覺醒的不是視力,利朵剛才的行為也像是一幀一幀的慢動作。如果他想躲開她,絕對有千百個機會,在那一瞬間,他想到的不是溫香軟玉,而是滿滿警惕。作為略知向導手段的高級哨兵,他曾有那麼一瞬間懷疑利朵是被其他向導操控,在這一刻,将要化作莬絲花用細絲捕捉自己。曾經就有人被向導深度催眠,做出違反自己本心的事情的先例。作為小隊隊長以及三級哨兵的他,對這些不向哨兵公開的機密文檔多多少少有了解。
但是利朵是不同的。根據淩靈的情報,利朵的麻痹異能有效範圍粗略估計是三米,在三米範圍,無論她跟自己有沒有身體接觸,已經可以發動異能。連蕭岚那樣的資深二級哨兵也猝不及防,其發動之隐蔽,速度之快,其他向導望塵莫及。所以,利朵此刻表現異常得像另一個人的重點不是身體接觸,而是其他東西。
短短的一秒,廖洲明的腦海中閃現若幹迂回轉折,利朵才成功撲入面前的三級哨兵懷中。
廖洲明低頭看着她棕黑發色的的頭頂,擡起手,最終輕柔落到她背部環住她,寬闊胸膛震動着,唇角微勾,說出這一句話:“好。”
利朵頓時擡頭笑了。她本就長得還算漂亮,這麼一笑,頓時色如春花,哪裡還像那個在鬧市中抄刀殺魚的少女。她就這樣眉眼都帶着笑,伸手輕輕拽住哨兵的衣襟,将他拉進房門。
咔哒一聲,房門在他們身後輕輕合上了。
金大少的病房中。
儀器的響聲被特意調到最低音量。
床上的男人已經被拔掉胃管,靜脈注射管道減少到隻有兩條,注射藥物已大大減少。他已經沒再痛苦皺眉,睡得非常安詳。他蒼白的皮膚恢複了一些血色,不再晦暗缺乏彈性。原先萦繞在病房中的惡臭消失殆盡。
幾個醫生和護士來來往往忙碌,正低聲交接着病情。病人病情好轉後,醫護們的情緒也肉眼可見地穩定下來。
如果旁邊沒有等候已久漸漸失去耐性的患者家屬的話,這幾乎會被以為是普通的高幹病房。
金茂誠人老,脾氣卻沒被磨平,第三次握緊手杖壓低聲音問道:“怎麼姓廖的那個小子還沒過來?阿哲還要多久才能醒來?”
管事的在旁盡職盡責回答道:“估計快到了,現在也才九點半。”他話音未落,床上的病人眉頭皺起,似乎想要轉動頭顱,與此同時,病房大門打開,廖洲明領着利朵正好趕到。
金茂誠顧不得跟廖洲明打招呼,先拄着手杖奔到金哲床邊,驚喜叫道:“阿哲,你醒了?”
病人并沒有回應他,稍稍搖頭,又再次睡去了。
“請問貴孫子現在病情怎麼樣了?”廖洲明問。
金茂誠有些失望,但回頭對廖洲明點點頭:“已經好多了。現在叫他的話,會有回應。但是暫時還未醒。”
“那就好,二級哨兵的體質是非常強悍的。除去影響恢複的外因後,醒來隻是時間問題。我聽說他的傷口已經明顯愈合迹象,能給我們看看嗎?”
“可以,廖隊長,請。”
廖洲明帶着利朵上前。掀開床單,隻經過一晚,金哲的傷口居然已經不用再塞引流條,外翻的皮肉已經紅腫消退,有了愈合迹象,就連利朵昨天造成的那條傷口都已經不再滲血,刀口細縫黏連,除非施加外力,估計不會再次崩開。
利朵第一次見到哨兵這樣的驚人的愈合力,非常驚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