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館内的觀衆席與地球時代的古羅馬鬥獸場幾乎一模一樣,看台上的人們站立在層層疊疊的階梯上,手牽着手好像在玩什麼遊戲,人浪像一道道波濤湧動的漣漪,随着每一聲呼喊起伏變化。
“怎麼這麼熱鬧?”有剛進來的觀衆抓着旁邊的陌生人疑惑問了句。
“上一場打的星足族,場子還沒冷下來,聽說後面還有選拔考。”那陌生人也不覺奇怪,好脾氣地回複道。
“垃圾星那個?”新進來這觀衆隻是閑得無聊想看看比賽,沒成想真的有驚喜。
比起平日裡血肉模糊的厮殺,其實很多星際公民都比較喜歡看學生們的考試比賽。不說能見到許多平日裡難以靠近的超越者,單單是學生們年輕青春的活力也讓他們足以歆羨。
況且,平時的比賽都是些單純的競技比賽,學生們的考試可是啟用沉浸式情景模拟場子,要在真實場景裡生存。所以考試當中也鬧出過不少烏龍,有學生甚至殺了任務目标後被情景模拟裡的星際警察給抓了的,直到考試結束都沒被放出來。
這位觀衆不禁有些暗喜,他前幾日上星域網時看到有說選拔考票子都賣完了的,所以也沒想着多關注,沒成想今天竟然撿了個漏。
坐在他另外一邊戴着華麗面具的觀衆見他倆興奮,倒是輕嗤一聲,“不過是個垃圾星選拔,全都是些賤民,估計一個超越者都沒有,真不知道有什麼好看的。”
剛來的那觀衆瞥了面具一眼,悄悄地靠近那會兒搭話的陌生人旁邊,小聲蛐蛐:“又一個‘老貴族’。”
“噗嗤。”陌生人忍不住笑了一聲,然後故作清了清嗓子。
場上屏幕開始播放一些熱場視頻,等到考試開始,半空中和底下的廣場就會全息投放着所有參賽者的實時情況。不同的比賽内容運用着不同的投放方式,有全屏有小屛,随着比賽進行實時切換,讓每個人都能看到自己想看的。
VIP用戶往往不會選擇那些與其他人同處一個空間的普通席位,他們往往都會在最頂級視野處擁有自己的包廂。
這些包廂從外表看似乎隻是鬥獸場的普通小房間,實際上打開以後裡面采用了空間技術,内部十分寬闊,布置得也很是奢華享受。
中聯大裡的頂級學生俱樂部——布蘭登俱樂部,就在這裡擁有一個自己專屬的包廂,裡面的布置都是他們自己用競技場積分兌換的,外人沒有權限入内。
極盡奢華氣息的暗紅色包廂内,四個不同于外面那些奇裝異服,穿着都極為正常的少年少女們,正坐在寬大的沙發上好整以暇地從落地窗處看着外面熱鬧的景象。
這面寬大的落地窗類似于一種透明顯示屏,他們既可以在顯示屏上看比賽,也可以透過玻璃去看外面空中懸着的巨大投影。
雖然是高仿了鬥獸場的建造,但五大星系的公民何其之多,僅僅隻能容納九萬人的建築承載不了喜歡追求暴力美學的星際公民。所以雖然從落地窗外看觀衆席上好像就坐了那些人,實際上都是投射出來的虛拟形象,沒一會兒就會自動換成另一個人的模樣,這也是随便兩個陌生觀衆都能聊起來的原因之一。
按理說今天人與人、人與外星生物的競技場已經結束了,本不該有這麼多人。但看外面虛拟形象的刷新頻率,顯然人數不少。
“這麼多都是來看熱鬧的?”棕發青年端起一杯酒,走到窗邊,略帶興奮地勾起唇角,“上次噬星者打窺默人都沒這麼多人。”
“是啊,這次不就是些垃圾星的平民?也不知道有什麼好看的。”
懶懶散散躺在沙發上的少年打開了一包零食,百無聊賴地吃了起來。他擁有着一頭像是秋天夕陽的金橙色的頭發,臉龐精緻得好像地球時代最厲害的雕塑家精雕細琢之作,就算臉頰塞得鼓鼓囊囊的,竟然也好看的不得了。
不過這個看起來像小太陽的少年,說出來的話十分難聽,耷拉着眼皮道:“我不覺得垃圾星那種地方能有人通過考試,尤其合格線還在90分。這些平民與其說是來看逆襲的,倒不如說是因為長年累月難以見到這種底層人,過來對比從而産生優越感的。”
抱有這種隐晦想法的人真不少,棕發青年隻覺自己好像莫名中了一槍,喝着酒還被嗆了口,咳嗽了幾聲看向那橙頭發的少年,義正言辭道:“别吃了倫威爾,克制一點,不要因為這裡是虛拟的世界就放縱自己。”
那個叫“倫威爾”的少年擡了擡眼,眼睛竟然是罕見的琥珀色瞳孔。他不屑地哼了一聲:“薛秋楠,你不也趁機在喝酒,裝什麼。”
他們因為家族原因被允許進入中心世界的時間太少,有很多東西都是嚴令禁止的。
薛秋楠聞言,翻了個白眼,撇撇嘴,“無酒精的。”
“膽小鬼。”
“有本事你試試。”
“好了。”一聲嬌喝。梳着一頭齊劉海羊毛卷,長得像洋娃娃一樣的女孩穿着華麗繁複的洛麗塔風裙子,踩着地上暗紅色地毯走到窗戶的另一邊,抱起雙臂,長長的睫毛遮掩了眼底的情緒,“老是吵些廢話煩不煩?說些正經的……我聽說顔家的顔紅錦會來?”
倫威爾停下塞零食的動作,假裝想了想,給了個理由:“剛剛小少爺來過一趟,顔家那位應該是來了。”
人人都知道,這一代米勒家的小少爺慕強,到處追着顔家那位天之驕女跑。平時小少爺最讨厭這種“賤民”聚集的地方,這次不僅來了還很快就帶着跟班出去了,必定有鬼。
薛秋楠家跟顔家關系還算交好,這個消息早就收到了,也是靠這消息把倫威爾給騙了過來一起看樂子。但沒想到的是迪莉娅聞訊也跑了過來,她一向與顔紅錦不太對付,來者恐怕不善。
但最讓薛秋楠沒想到的是,俱樂部裡的“那位”竟然也來了。
他悄悄地瞅了一眼坐在沙發中間一直沉默不語、擁有一頭淺金色長發的青年,沒作聲。
青年的金發很長,沒用任何東西束着,就那麼随意地披在身後,有幾縷垂在胸前,像洩下的一捧日光。即便是在人們越來越放浪形骸的中心世界,身上卻還是穿着一件非常正經的藍白色制服,唯有襯衫領口解開了好幾顆。
如果說橙發少年的長相精緻得好像女生一樣,那麼金發青年的美便脫離了性别,導緻所有人看到他的第一眼隻能想到一個詞——神性。
如果現在還是奴隸時代,那光憑他的長相便足以讓當時大量信奉各類教派的信徒們将其捧上“神子”的位子。
不過,學校裡的人都知道這位并不信教,也沒有加入什麼教會,隻是靠着容貌和周身的氣質魅力得了個“神子”的外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