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意覺得有必要給衆人打個預防針:“不好意思,先給大家道個歉,歌沒搶好,這下要辛苦大家學粵語、付出更多的努力了。”
衆人七嘴八舌地安慰起遲意來——這時候他們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直到他們來到各自小隊的教室,看了他們舞台的編舞後,八個人都沉默了。
遲意看了看他的隊伍。
窦彥之,rapper。趙昕沂,vocal。其他五個人都是他上一世或者這一次合作過,想着能在第二次順位前撈一下就撈一下的選手。
簡而言之,就是沒有一個能打的dancer,但這首歌不僅編舞難,中間更是有一段很不輕松的dance break。
遲意眼前一黑,不抱希望道:“那我們來選一下中心位吧,有人想當嗎。”
一個隊友道:“别開玩笑了遲意,我們裡面實力最好的就是你,你當中心位也是衆望所歸。”
其他人也紛紛點頭。
遲意痛苦道:“你們聽我說,咱沒必要搞内定那一套,有想為自己争取一把的大方說出來就好。”
而且我是真的不想當這個C位……他咽下了後半句。
趙昕沂見遲意實在為難,便幫他道:“沒關系,遲意把我們選過來也是對我們的信任。”
還是沒有一個人動,所有人依舊眼也不眨地看着遲意。
造孽啊。
然而日子不能因為誰就摁暫停鍵,遲意重新來過的第一次中心位體驗就這麼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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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隊長兼中心位的第二天,遲意終于切身體會到安語鶴每天過的到底是什麼日子了。
旁人通常隻能看到中心位的風光無限、隊長的威風。
卻不知道中心位需要付出比其他人多幾倍的時間和精力,才能讓自己不泯然衆人、才能服衆,隊長也需要考慮更多的事情才能更好地兼顧多方。
而當這兩個身份疊加,一個人便要承受雙倍及以上的壓力,做雙倍及以上的事。
遲意看着眼前因為分趴問題,第三次吵起來的隊員,勸架的同時腦袋裡冒出來了一句話。
——子女不和,多是老人無德。
不過心力交瘁之餘,他到底也沒忘了一件重要的事。
在從北京去泰安的車上,遲意搜了海歸選手家暴女生的新聞,找到并記下了當事女生的微博。
雖說是實名舉報,但對方也隻是将手持身份證照片放在微博正文裡,雖然把之前的博文都删了,但微博昵稱并沒有變。
這幾天他便抽出時間,按照記憶搜出女生微博,一邊念叨“冒犯了”,一邊将對方微博翻了個底朝天。
直到在女生微博裡看到好幾處海歸選手的蛛絲馬迹後,遲意終于能确認這位就是他要找的人。
接着,他注冊了一個新号,打開對方的私信,先表明了自己沒有惡意,知道對方是海歸選手的現任女友。
随後又懇切地說了這個人遇到不順心的事會家暴對方,如果願意相信自己的話,還是盡早與海歸分手為好。他猜女生大概也很早清楚這人并非什麼良善之輩,可能出于一些僥幸的原因才一直沒有分手。
能說的都說了,怎麼選擇就看對方了。
做完這一切,他一個人在陽台對着空無一人的宿舍發了兩分鐘的呆。
遲意掏出那顆安語鶴在山頂給他的話梅糖,想對着糖說些什麼,又作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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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語鶴覺得,習慣真是件很可怕的事。
明明一個人獨自練習到深夜是他以前當飯吃的事,但自從節目開始後,有了遲意總陪着他,累了就直接躺倒睡一覺也不回去,就算有别的事要忙也會來找他以後。
他竟然開始覺得這件事有點難以忍受了。
一開始安語鶴隻覺得遲意是有事要處理,或者太累了,不想和人說話。
但慢慢的,安語鶴發現遲意并沒有對别人這樣,隻是單純在躲他。
這樣幾天下來,再遲鈍的人都能感覺到不對了,何況安語鶴是敏感又細心的人。
他納悶極了,又想不出遲意這樣做的原因,不懂為什麼路演之前還好好的人,回來之後突然開始這麼躲着他。
在遲意的嚴防死守下,他根本找不到和對方談談的機會。
每每他想要開口攔下對方時,遲意總能以更快的速度從他身邊溜掉。
進入春天,天氣已經慢慢熱了起來,安語鶴第三次把洗了之後一直沒穿的外套搭在小臂上帶回去時,眼裡終于對自己露出了一些譏諷的神色。
不要再做多餘的事了。
他告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