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寒州按照沈忱歸發來的電話号碼撥過去，鈴聲響了很久才被接通。他一隻手把着方向盤，另一隻熟練的取下耳機帶上：

“楊警官您好，我是德海市重案組的隊長孟寒州，聽說你是十年前呈尚娛樂案的負責人，我打給你主要是想了解一下這個案子。”

“好的好的。你們馬局已經給我打過招呼了。”楊警官回憶了一會兒：“這件事，當年鬧得确實挺大的。有個女生堅持那些藝人不是自殺，來警局蹲了好幾天。但法醫的屍檢結果就是死于上吊自殺，唐老做的屍檢，報告應該不會有錯。耐不住她一直來，我怕這其中真有什麼差錯，就又找了幾位資曆深的法醫重新調查了一遍，屍檢結果還是一樣。”

“後來呈尚娛樂合夥人蘇琦被發現死在家中，有人說她是畏罪自殺，但我們在她家中并沒有發現遺書，無法準确判斷到底是畏罪自殺還是含冤自盡。這個案子到這兒也就結束了。”

“蘇琦的死不管是對于死者家屬還是社會輿論都算是一份不錯的答案。那個女生在蘇琦死後也就沒再來過警局，我們當時猜測也許蘇琦就是操控一切的人，她看到蘇琦的下場，覺得壞人得到了應有的懲罰，也就離開了。”

“那個女生是不是叫周沫瀾？”

周沫瀾聽到自己名字，幅度很小的偏了一下頭，思緒沒能堅持幾秒又很快遊離出去了。

楊警官：“對，好像是叫這個名字。她現在怎麼樣了？”

孟寒州看了一眼身旁呆滞的周沫瀾，歎了口氣：“她現在狀态不怎麼好，我們剛找到她。”他頓了頓：“當年周沫瀾不是因為蘇琦的死才消失的,她偷偷跟着胡建國來了德海。”

聽到這話楊警官怔愣在原地，許久沒出聲。

“也許當年真的有我們漏掉的線索。”他吐出一口煙：“你們要是需要幫助随時打給我，我肯定全力幫忙。”

孟寒州鎖門的功夫都走出去好幾米遠了，回頭一看，周沫瀾還呆愣的站在原地望着大門上挂着的警徽出神。

孟寒州無奈的折返回來拉着周沫瀾的袖子輕輕推着她往裡走。

“孟隊。”韓爽低頭看着手裡的報告迎上來，差點撞上孟寒州身後的周沫瀾，還好孟隊伸手攔了一把，這才免了一場事故發生。

韓爽用微笑掩飾自己的尴尬，局促的沖周沫瀾揮揮手。

周沫瀾這次竟然有了反應，手縮在休息裡，動作輕微的擺了擺手。

李朝拿了份資料蹭過來，恰好看到這一幕，意味深長的湊到韓爽耳邊，悄聲說：“老韓，你女人緣不錯啊。”

韓爽白了他一眼：“去你的。”

孟寒州敲響法醫室的門：“清清，你帶周沫瀾先去休息室休息一會兒。小楚，會議室集合。”

好。”

為了讓投影顯示的更清晰，孟寒州特意關掉了燈，整個會議室黑的像電影院，更增加了睡覺的欲望。

孟寒州打了個哈欠，猛灌幾口咖啡讓自己清醒：“開始吧。”

“我找人看了呈尚娛樂當年和藝人簽訂的合同。”沈忱歸把照片投到屏幕上，“裡面全都是霸王條款，并且簽約時間最少

的都有10年，如果中途藝人想要解約則需賠付天價違約金。”

“當年呈尚娛樂初具規模，專門挑年輕人下手，簽約的藝人大多隻有十八、十九歲，最大也不過二十三歲。他們初入社會，還滿腹理想，被呈尚哄騙後一不小心就簽下了這份對他們而言百害而無一利的合約。”

“周沫瀾當年才15歲，是藝人中年紀最小的，也是唯一一位未成年。所以她的合同是她媽媽替她簽的。合約時長是20年。”

李朝驚呼：“二十年！這和賣身契有什麼區别？”

楚秋寒臉色微變：“這就是賣身契。”

“沒錯。不論别人，對于周沫瀾來說這就是一份賣身契。”孟寒州說：“周沫瀾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時候就離異，她一直跟着她媽媽長大。他媽媽沒什麼錢，又很愛賭博，早年還因為欠錢被抓進去一回，留了案底。出來後找不到工作，還有一個女兒需要養，手頭就變得更加拮據。不過周沫瀾遺傳了父母倆的優點，長的很好看，她媽媽不知道從哪兒聽說當明星賺的錢多，動了心思，把女兒賣進了呈尚當藝人。”

“也許别人還完解約金還能自由，但周沫瀾不行。她媽媽在簽約後向公司索要走了周沫瀾二十年的基本薪水。也就是說，如果周沫瀾接不到額外工作，她将收不到一分錢，并且要是想解約，除了違約金她還需支付自己這二十年的基礎工資。”

楚秋寒問：“總共是多少？”

“折合人民币大約一百七十二萬。”

一百七十二萬對于一個普通工薪階層都是一筆昂貴數目，更何況是對孤身一人隻有十五歲的未成年。

一時間整個會議室都陷入安靜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