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端一看就是人為用刀割的。”李朝拎着布料的一角,指着一側說。
孟寒州身上帶着零碎的日光,頂着眼下兩個跟大熊貓似的黑眼圈,低着頭疲憊的走進來。
李朝看到他的身影,拉了拉身旁韓爽的袖子,詫異的道:“孟隊,你怎麼來了?”
沈忱歸轉身,“寒州,你怎麼來了?小楚一個人在醫院?”
孟寒州打了個哈欠,語氣平靜的沒什麼聲調:“我媽請假過去陪他了。我來看看有什麼線索。”
“哎呀,孟隊,看什麼看?你放心,敢傷小楚的我們一定不會放過他,掘地三尺也會給他揪出來。”李朝指了指自己臉上的眼袋,“你黑眼圈都快掉到地上了,快回去休息一會兒。”
沈忱歸皺眉,擔心的說:“是啊寒州。馬局那兒我會幫你頂着的,你放心回去休息。”
孟寒州無力的搖搖頭,擡眼擠出一個微笑:“我很放心你們。我就是睡不着,幹脆來市局看看有什麼能幫忙的。”
三人沉默。
算了,勸也勸不動,由着他去了。
韓爽:“金米KTV的員工有統一的着裝,沒有人穿着深藍色雪紡布衣服。”
李朝:“當時除了我們還有總共九間包廂有人,加起來一共是二十六位客人在KTV一樓包廂内。不過他們也沒有任何人是穿着深藍色衣服的。”
孟寒州看着地面,邊沉思邊往飲水機那兒走。
一不留神,和快步過來的人撞了個滿懷。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一個戴着方框眼鏡,頭頂紮着小辮的青年男子連連道歉。
孟寒州擺擺手。
發型這麼個性,“新來的?”孟寒州問。
男人爽朗的笑笑:“我是新來的畫像師。”
孟寒州想起來了,馬局确實說過市局要新來一名畫像師。
“原來發生了這麼多事兒,才過去了一天。”孟寒州輕聲歎了口氣,自言自語道。
“我是重案組的隊長孟寒州,請問你怎麼稱呼?”
“我叫秦栎,叫我小秦就行。”說完秦栎抖了抖手裡的文件,“孟隊,我還要去交份文件,先走了。”
孟寒州把目光轉向對面‘看戲’的三個人,強制把他們喚醒:“繼續。”
韓爽颔首:“當時現場情況雖然混亂,但是周圍都被我們警方包圍了,他沒有逃出去的可能性。并且在監控裡根本就沒有看到有他出現。”
沈忱歸:“監控不是天眼,有盲區很正常。但是金米KTV的監控不一樣,它有巡邏程序,隻要有人經過它就會自動追蹤。想要完全避開,近乎不可能。”
孟寒州:“除非這個人是非常了解和熟悉KTV的,他不僅知道哪裡有暗門,并且能通過手機遠程操控監控動向,保證自己不被拍到。”
“錢利?”李朝猜測到。
孟寒州“嗯”了一聲,“大概率是他。”
接着道:“不管這件事錢利有沒有參與,我們能肯定的是,他和羅旭有着密切往來,背後還有着一條不為人知的黑色産業鍊。所以現在首要的任務,就是找到錢利。”
“可當時的工作人員都說沒有見到過他回來。”韓爽頓了頓,“除非他不是從正門進來的,除了雜物間的那扇門以外,還有另外的暗門!”
沈忱歸坐在旋轉椅上默默轉了好幾圈,摸着下巴,開口道:“既然這是一間暗門,那麼他們就肯定不會蠢到把它畫在設計圖紙上。”他轉到一半猛地停下來,“韓爽、李朝,你們多帶點人,去金米KTV裡好好查查,就算把它翻個底朝天,也要把這個暗門給我找出來。”
孟寒州站在門口目送着他們離開,把手垂在身側彈了彈煙灰,緩緩吐出一口煙,沖身旁的沈忱歸說:“你在一樓有沒有什麼發現?”
“沒有。”沈忱歸也掏出一根煙點燃,“一樓的都隻是來唱歌的。有幾位就住在隔壁安置房,三五好友一起聚餐,酒喝多了就想着一起來唱歌,沒想到還能碰上這種事,吓得一直發抖,話都說不利索。”
“陶昕的狀态怎麼樣?”
“她挺好的,就是太開心了,出來的時候大哭了一場。”沈忱歸沉默片刻,“隻是三樓有幾個人的狀态就不那麼好了……”
孟寒州看他一眼:“怎麼了?”
“你知道菜單上的價格是怎麼排的嗎?”沈忱歸沒等他回答,就說了下去:“首先是年齡,年紀越大越便宜,其次是被挑中的次數,被選一次,價格就往下降一點。昨天救出來的人裡,有四位才十八歲,但是标價就已經快降到最低點了。”
不用再說明白,孟寒州已經懂了。他臉色難看的吸了好幾口煙。
沈忱歸:“三樓的所有人心理和生理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傷害,經過評估,心理問題普遍大于生理問題,達到重度精神疾病的,占了百分之九十五。還有百分之五,是剛簽進來不久的新人。”
“他們能在這種環境裡活下來,真的已經用盡了自己最大的勇氣。”他感歎到。
“等找到錢利,一定要讓他把二樓的顧客名單全都吐出來,有一個算一個,都别想跑。”
孟寒州平常的生活除了案子就是案子,工作這麼多年,卡着點下班離開的日子兩隻手可以數過來。
今天就算一天。
他等分針走到十二的位置,直接拿了衣服就走,不帶猶豫一秒的。
“忱歸,有事給我打電話。”
沈忱歸無奈的沖他揮揮手,“你快走吧,能有什麼事兒?世界沒了你也會轉的,别什麼事兒都操心了!”
孟寒州到醫院的時候,楚秋寒還躺在那兒沒睜眼。他輕手輕腳的走到病床旁坐下。
“媽,醫生怎麼說?小楚狀态怎麼樣?”
李麗華女士瞥了他一眼,懶得搭理他,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醫生說情況穩定,明天應該就能醒了。”
孟寒州點點頭,“穩定就好。”
李女士不滿的白了自己兒子一眼:“寒州,你别怪我說你,你們這一個兩個的這是怎麼了?當警察是很危險,我也沒有妨礙過你們的選擇,但是你們至少要保護好自己,别讓我們做家長的擔心啊。”
孟寒州抿着嘴,避開和李麗華的對視。
“上次是你,這次是小楚。我這心髒病都快被你們吓出來了。你說你們倆要是真出了什麼事兒讓我和你爸怎麼活?我們也沒有臉面去面對你楚叔叔和莫阿姨了。”
李麗華語重心長道:“我不要求你們什麼,說到底你們有沒有錢,能不能給我和你爸養老,這些我都不在乎。但是你們要安全,要健康,這是我的底線,也是你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