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小時後孟寒州才再次回到現場。
饒是德海這樣的海濱城市,冬季也很少會下雨,像今天這麼持續這麼久的大雨就更是少見。
此時冒雨查案的心情就如同天空一樣陰沉。
部分警員正坐在轄區民警剛搭起來的遮雨棚下休息。
雖說有雨披保護,但其實簡易的雨披對于大雨來說并沒有太大用處,他們一個個或多或少都被淋濕,頭發一縷一縷的貼在頭皮上,臉連着脖子都被凍的通紅。
好在轄區民警還算貼心,準備了不少熱騰騰的姜茶。
一杯熱茶下肚,淋雨受的寒氣瞬間能散個大半。
“孟隊。”見孟寒州出現,韓爽默不作聲的側身擋住他,等他麻利的換上雨具,才将身子轉正,“沈副隊說,要是你來了,就讓你趕緊去和他會合。”
孟寒州點頭,不輕不重的捏了捏韓爽的肩膀:“辛苦了。”
民警專門為裹屍袋搭了一個小型遮雨棚,離休息區有段距離,不過離河岸倒是很近,方遍運輸。
孟寒州經過它時微微駐足,剛走時,裹屍袋還癟的隻裝了一塊連着頭發的頭皮,現在再看,它已經變得鼓鼓囊囊。
看來他出去的這段時間,大家還是有點收獲的。
楚秋寒、沈忱歸還有李朝三人聚在一起談論案子,看到孟寒州來了,沈忱歸大老遠就沖他招手。“寒州!”
孟寒州三步并兩步快步上前:“進展如何?”
楚秋寒:“找到了部分shi塊,但還不确定是不是一個人的。”
孟寒州看了眼岸邊被連根拔起堆在一旁,足有他半條腿高的水草,臉部抽了抽:“屍塊都是在水草下發現的?”
“有些是。”李朝嘿嘿一笑,“主要是小楚覺得水草長在這兒太妨礙我們行動了,就幹脆找人把它們全拔了,這樣看的也清楚。”
“裹shi袋旁邊放着的人形布娃娃就是兇手用來藏屍的地方。”楚秋寒道。
裹shi袋旁的娃娃……孟寒州倒真沒注意。
他抿了抿唇:“如果是分shi并抛屍,那他直接丢在這兒就好了,為什麼還要用娃娃藏屍,多此一舉?他這麼做目的是什麼……”
李朝:“難道是想模仿三十多年前的案子,讓大家誤以為又是水鬼現世?”
沈忱歸:“有可能,以此來引起群衆恐慌,制造公共輿論來滿足被關注的快感。”
“娃娃裡藏着的部分夠拼成一個人嗎?”
“拼不成。就算是小孩也很難全部塞進去。三十多年前的案子,娃娃裡隻有遇害小男孩的頭部,外加部分被剁碎的泥狀骨肉混合物。”楚秋寒特意停頓,看大家都沒什麼反應,才放心的繼續:“撈上來的娃娃已經破損,不排除有部分被遺落在河道裡沒被發現。粗略來看,我們目前撈上來的屍塊連半個人都拼不成。”
最重要,也是最直觀分辨死者信息的頭部也遲遲沒有下落。
“孟隊!”一名小警員從遠處飛快的跑來,就連帽子從頭上滑落都顧不得戴,站在孟寒州身邊,彎腰撐着膝蓋氣喘籲籲的緩了好一會兒。
孟寒州心裡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什麼事兒這麼着急?”
小警員皺眉道:“孟……孟隊,又發現了一個娃娃。”
還真被他猜準了。
這可不是什麼好消息,四人互相對視了一眼,心都沉到了谷底。
江清清一手撐着腰,一手在空中指來指去,“對,就是那塊,撈起來看看。”
她用食指和大拇指,嫌棄的把眼前被河水泡白的不明物拎起來,左看右看觀察了好半天,沒看出是什麼,隻是氣味她再熟悉不過了,反正總歸是屍體一部分,就先把它扔進了新裹屍袋裡。
“再翻翻吧,附近肯定還有遺漏的部分。”
江清清快速起身,也許是蹲的太久了,起身的瞬間她眼前猛地一黑,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沈忱歸立馬三兩步上前,從身後一把提溜住她,這才沒讓她摔出個好歹來。
沈忱歸:“沒事吧?”
江清清閉了閉眼,努力等這一陣過去,半晌才開口:“我沒事。謝謝沈副隊。”
楚秋寒接過她手裡的工具,“清清,你去棚裡休息會兒,喝杯姜茶緩緩。這裡有我。”
“
楚老師,我真的可以。”
楚秋寒語調微微提高,用一種不容置喙的語氣道:“聽我的。剛才要不是沈哥拉住你,你就已經摔到河裡去了。”
“現場有我,你好好休息,等回去還有你忙的。”
四個警局前輩把她圍在中間盯着她,縱使心裡再不願也隻能無奈照做,“好吧。”
下午三點的天就和傍晚時分一樣陰沉,天空中不斷落下的雨,面前藏着秘密的詭異娃娃,要是再搭配上兒童傳唱這裡的歌謠……活脫脫一個恐怖片現場。
不對,這還不夠。
因為洋娃娃剪開,是一個沒有眼珠子的女孩兒的頭。女孩兒的皮膚早已被河水泡的發白,腫脹,很難辨别出生前的樣子。頭發由于被囫囵塞進去,失去布料包裹,一瞬間炸了開來。
“啊!”李朝被吓了一跳,連連後退,直到一腳踩在别人腳上才停下來。
“對不起。”
他剛要轉頭,韓爽幽幽的聲音出現在他耳邊:“看什麼呢叫這麼響?”
李朝又驚了驚,沉默好久,心累的說:“你能不能别這麼吓人?”
韓爽莫名其妙:“明明是你先踩我的腳的,我怎麼吓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