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子雲全然不知她此刻心裡想着什麼,聞言心頭猛地一晃,他轉頭看着身側披滿霞光的新婚妻子,眼神變得尤為鄭重認真。
“我說過的話也都做數。”
萬楹挑眉看着他,想起了昨日從村長家回來時,他和她說的那番話,這人品性倒是不錯,可惜你有這心可未必有那個命啊。
月上枝頭,累了一整日的三人早早的睡下,正睡得香甜的時候,萬楹被硬生生的拱醒了。
迷迷糊糊她感覺是身邊的君君,轉過身下意識的将孩子摟進懷中,一雙秀氣的眉頭皺着 ,換了地方入睡尚有幾分不适應,更沒有摟着孩子入睡的經曆,感受着懷中那個柔軟的小生命,她反倒是睡不着了,有些無奈的睜開眼睛。
月光穿入破碎的窗戶,影影綽綽照亮了半個房間,她朝着孩子身後的位置看過去,陡然發現應該睡在那裡的人,不知去了何處,此刻那裡空無一人,唯有掀開的被褥昭示着剛才的确有人在那裡躺下過。
難道是起夜了?
她豎起耳朵聽着院子裡的動靜,但外面安安靜靜什麼都沒有,反倒是堂屋裡有些極為輕的窸窸窣窣聲。
她心頭一跳,不會是有老鼠吧,聽着倒也不像是人走動的聲音,看看懷中已經睡熟的孩子,萬楹小心翼翼的往外挪,确定沒有吵醒小君君,她翻身下炕都顧不得披件衣服,踮着腳尖挪到了卧房門前朝外看去。
原本應該漆黑的竈房裡,這會兒卻隐隐閃着火光,照得竈房門口昏紅一片,萬楹奇怪甄子雲大晚上不睡覺,難道是晚上沒吃飽餓醒了,這會兒在竈房裡做東西吃?
正在她準備去竈房看看的時候,就見男人穿着寝衣墨發散在身後,手裡好似捧着一個什麼東西,不知怎麼的她這一刻收住了要邁出去的腿,總覺得這事兒她不該看的。
就在她猶豫要不要走出去的幾息之間,男人站在門口朝外抛了出去,一陣鳥兒拍打翅膀的聲音突兀的在安靜的夜裡響起,萬楹趕忙轉身往屋裡走。
剛走出去一步,堂屋裡的男人突然低聲質問,“誰?!”
萬楹知道自己這個時候閉上嘴也沒用,她轉身半眯着眼睛,手放在嘴邊輕輕拍了兩下,一副睡眼朦胧的樣子走了出來。
“外面怎麼了?剛才好像聽到什麼奇怪的東西響?”
這功夫男人也朝着她走了過來,“嗯,是隻山裡的雛鳥,估計是天黑沒找到栖身之地,慌亂中走錯了,從窗戶裡飛進來,我以為是老鼠就起來瞧瞧,捉到後給放了。”
他說的明明白白,也沒有絲毫遮掩的意思,坦然的讓萬楹一時有些羞愧自己的鬼鬼祟祟,“嗯,這時節傻咕咕鳥總是愛往屋頂上落。”
鳥誤入房子裡時常有,多數都是飛行上不熟練,或者受到驚吓的雛鳥,且還多是咕咕叫的斑鸠,也因此大家都習慣叫斑鸠傻咕咕。
見她困得睡眼惺忪,甄子雲拿出火折子照着明,“快些回去睡吧。”
萬楹跟在他的身後爬上了炕,躺下之後一時睡不着,總覺得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太對,但一時又想不通哪裡不對,側身摟着軟軟奶香的小娃娃,她想着想着不知道什麼時候睡着了。
用過早飯後,甄子雲在院子教君君寫字,萬楹想着今日家裡或許回來人,便也沒有出去忙别的,看着那豬都能鑽進來的籬笆院牆,她歎息一聲,今天就收拾一下這個院子吧。
這邊靠近南山的陰面,最不缺的就是黏答答的黃泥土,萬楹拎着一把鐵鍁和一個有些缺損的籃子,朝着家門前的土坡子走去。
幾鐵鍁就是一筐土,甄子雲開始有些不解的看着,見她要将土拎回來,趕忙上前幫忙。
“這活兒不用你,你且去幫我釘兩個這麼長這麼大的木框,一會兒用它做泥磚用。”
萬楹哪裡敢讓這個瘦弱的病秧子拎土,趕緊找個活兒打發了他。
“好。”這邊甄子雲回院子裡釘木框,萬楹倒完土又要轉身去拎下一筐,一回頭就見一個老漢挑着扁擔站在她的身後。
“你是……舅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