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即将要來到那人身邊的時候,手臂一把被人鉗住,“放開我!你快快放開我!”
“萬楹!”冷淡疏離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這一聲落在萬楹的耳朵裡,像是帶着回音兒似的。
她僵直的站在原地也不再掙紮,目光癡癡傻傻的望着人群縫隙裡露出的一節衣袍。
“楹楹?”男人見她未動,人像是被點穴了似的,不由得皺起眉頭柔着嗓子又喚了一聲。
相處這麼久,男人從未喊過她的閨名此刻聽到人還有些恍惚,借着就聽身後的村長驚歎道:“甄秀才你沒事兒啊?!”
萬楹遲緩的轉頭看向斜後方的男人,對方面色硬朗俊秀,氣質清雅如蘭,一身煙灰色的舊袍洗的有些泛白,可絲毫不折損他那一身宛如公子哥的貴氣。
看清身邊的人,萬楹深深吸了兩口氣,吐出濁氣的那一刻她放聲大哭,也不顧周圍有沒有人看着,像隻白色的粉蝶似的撲向甄子雲。
撲到男人的懷中,雙手緊緊攬住對方的脖頸,在他的懷中放肆大哭着,“太好了,你沒事兒,你沒事兒……”
站在一旁跑的滿臉通紅的村長有些尴尬,一則是因為年輕小夫妻這樣大膽直白,再則也是因為他鬧出這個烏龍,更是将那個報信兒的人在心裡狠狠罵了一頓,不搞清楚情況就跑來嚷嚷。
見甄子雲看向他,村長有些歉意的嘿嘿笑笑,“報信兒的說是咱們村裡的秀才,咱們村就你一個秀才,故而才……對不住啊。”
聽到村長的聲音,趴在男人懷中哭泣的人逐漸收斂了情緒,耳畔是男人強有力的心跳聲,這也不斷提醒着萬楹,她丈夫的确沒事兒。
情緒收斂起來,萬楹也像是想起了什麼,“剛才也怪我關心則亂,咱們村子裡現在的确是隻有子雲一個秀才,可是幾年前劉嫂子的弟弟不也是考中了秀才。”
提到這個村長恍然大悟,的确是曾經出了一個秀才,隻因劉嫂子當初是改嫁到牛嶺溝,身邊還帶着一個未成年的同胞弟弟。
這孩子也是有出息,後來考中秀才好像是被劉嫂子送到了城裡讀書,一年也隻能過年回來一趟。
久而久之村裡人早就将他忘記,後來這人又是個什麼光景無人知曉,三四年裡也未聽到他中舉人的動靜。
經她這樣一提醒村長恍然,也不顧不得旁的趕忙沖上去勸架,不管怎麼說也不能眼睜睜看着人被打死。
那邊有村長去處理,萬楹也終于有功夫好好打量一下甄子雲,男人今日收拾的倒是挺利索,“你今日這是去哪了?害我好一個擔心。”
甄子雲提起手裡的包袱,“之前寫了的最後幾張書稿我整理好了,一早去鎮上換了銀錢,買些東西。”
許是剛才的場面真的吓到了萬楹,明知道挨打的不适甄子雲,可她還是趁着說話的功夫,将人前前後後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确認人真的沒有什麼問題,這才放下心來。
而這一切也都落入了甄子雲的眼中,拎着包袱的手往身後側了側,擡起另一隻手擦去了她臉頰上未幹的淚水,“别怕,我不會有事。”
知道他隻是在安慰自己,但這話聽在耳中也入了心間,竟真的安撫了她那顆惶惶不安的心。
兩方人看着村長都出面了,便也都罷戰息兵給村長一個面子,村裡人見官是怕是恨,但唯獨對村長和裡正是尊敬。
勸架的人幫着村長将地上的劉秀才扶起來,人已經被打傻了,目光有些遲鈍茫然,給人一種目不聚光的感覺。
鼻子嘴裡都是血,這架勢可見是要掉幾顆牙的,萬楹看得有些觸目驚心,伸手緊緊挽住身邊男人的手臂。
甄子雲知道她這是有些怕,微微側身擋住了她的視線,轉而和那邊正忙着的村長說道:“萬楹有些不舒服,我們便先回去了。”
“好好好,回去好生休息一下,今日這事兒也是怪我。”村長有些歉意的迎合着。
夫妻二人剛轉過身,就聽到身後響起一片雜亂的聲音,萬楹好奇的回頭看過去,隻見朱家村的村長帶着人朝着這邊跑過來。
“老田你在這裡正好,剛才我們村的說,你們村的秀才打了我們的村民,這事兒你可得給我們一個說法!”
老村長一聽這話就來火,且這會兒好好的一個秀才郎,都被朱家村的人打成了傻子,這口氣他還沒來得及去朱家村讨公道,對方倒是帶着人倒打一耙。
“放屁!你看看你們村人把我們村秀才打的,你們倒是會惡人先告狀,走!咱們去官府讨個公道,這事兒我和你們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