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兩日有媒人來我家了。”趙二花眼神裡的光不知去了何處,此刻人看起來灰暗陰沉,那一身的傲氣也不知什麼時候磨滅。
聽到這話,萬楹更是一頭的霧水,趙家這一兩年裡哪日沒有個媒人上門,她難道又想和自己顯擺什麼?
經曆過前世的事兒,萬楹早就沒有什麼心氣和她較勁了,甚至看着眼前活生生的趙二花,她心裡還有些不忍和惋惜。
張嘴剛要叮囑她幾句,就聽到趙二花聲音裡帶着幾分哭腔的說道:“是董家請來的媒人。”
萬楹猛地擡頭看向她,看着她隐隐泛紅的眼圈,她一時不知道要說什麼,前世董善仁并沒有如此客氣的請媒人,而是隻想着直接行不軌之事。
但想起昨晚之事,萬楹總覺得哪裡不對,若是對方請了媒人說親又何須半夜做那些見不得光之事。
“你拒絕了?”隻有這個理由才會讓董善仁狗急跳牆,想要将這生米做成熟飯,不給趙二花留退路。
隻見趙二花點點頭卻又搖了搖頭,眼睛裡的淚光不定的閃爍着,不知道她想到了什麼,突然自嘲的笑了一下。
“對不起,萬楹對不起,那日我不該嘲笑你。”說完她哭着朝着不遠處鱗次栉比的房屋跑去。
“哎……”對方突如其來的道歉,讓萬楹心裡那一丁點的疙瘩也豁然解開,剛想要叮囑兩句,對方卻突然逃跑,萬楹有心想叫住對方,奈何今日她是誰也追不上。
眼瞧着人跑回了家,萬楹也隻好轉身回自己家,走到門口不遠處,就看到男人正抱着臂膀倚靠在門框上看着她。
萬楹走近有些無力的說道:“我怎麼總覺得最近好像有什麼事兒要發生,我這顆心每日都在惶惶不安。”
接過她手裡的籃子,甄子雲伸手将人攬入懷中,“别怕,不管發生什麼都有我在。”
她貪戀的靠在男人的懷中,亂糟糟的思緒聽着他的心跳聲逐漸平複,那些不需要操心那麼多,和甄子雲帶着君君,過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行,其餘的事兒她也隻能盡力。
剩下的便是各人的因緣,隻能遵循各自的命運。
這兩日村裡亂哄哄的,甄子雲在百姓的眼裡更是一個受傷的書生,萬楹便也沒有什麼心思一早去做生意,左右這兩日家裡的銀錢也算是寬裕。
甄子雲也有了筆墨紙硯,家裡米缸面缸也都是滿的,她便準備着手收拾一下院牆,這籬笆院看着也和鬧着玩似的。
個子高一點的男人高擡腿就能邁進來,也隻能擋擋孩子吧,家裡從買了雞鵝開始,萬楹越發對這個院子不滿意,擔心黃鼠狼過來叼走小雞。
太陽還沒落山,她就開始忙着将它們趕去雜貨的柴房,裡三層外三層的擋着。
之前用黃泥脫了幾個泥磚出來,雖然數量差得多,可東西還算是闆正能用。
“喲,你不在家裡照顧秀才,在這山坡子上忙什麼呢。”
聞聲萬楹擡頭朝着院門的方向看過去,隻見張家嫂子和黃嬸子一起過來,二人手裡還拎着一個籃子。
萬楹趕緊将手裡的鐵鍬扔下,拍着手上的泥土笑着迎上前,“嗐,這不是昨日鬧了土匪,我這心裡越想越不安,我家夫君這兩日在家養身子,左右是不出得門啦,我想着将這院牆修修,雖未必能擋得住賊人,但好歹看着也安心。“
說完她又笑嘻嘻的問道:“張嫂子和黃嬸怎麼得空過來了?”
二人對于她想要修院牆的事兒,十分贊同,紛紛點頭應和着。
“是這個理兒,但你一個女人家的,哪裡能幹得了這樣的糙活兒,一會兒我回去讓我家那口子過來,直接給你們砌個石頭牆,比這泥磚的結實多了。”
之前也沒和張家嫂子這樣走進過,這人突然如此熱情萬楹還有些不适應,下意識的看看站在一旁的黃嬸。
黃嬸子也不藏着掖着,“她昨個問過我家牛娃讀書的事兒,原想着過兩日再來問問秀才,可願意再收一個學生,這不昨日出了那樣的事兒,甄秀才受了傷,她得知我今日要過來探望秀才,便也央着我帶她一起過來,我想着擇日不如撞日,那便今日問問也是一樣的。”
鬧清了二人的來意,萬楹反而更自在一些,“這事兒我是做不得主,還得問問子雲才行。”
“那是那是,我們今日也隻是過來探望一下,等着改日再帶着我家栓柱過來,讓秀才瞧瞧可還算得讀書的料?”
張家嫂子也是說話算話,來到甄家說了幾句關懷的話,放下幾顆雞蛋就和黃嬸兒離開了,一盞茶的功夫,張青山就扛着鎬頭和泥闆一應工具來到了甄家。
看着赤着膀子的男人站在她家院子裡,萬楹突然有些局促起來,院子裡的泥磚看似用不上了,她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準備。
幸好張嫂子沒一會兒也趕了過來,“你們什麼都不用管,且讓他自己收拾就行,你們隻管看着,哪裡有不對的地方和他說。”
人家客氣萬楹也不能坦然收下,“這活兒張大哥是行家,我們也不便插言,這院子統共也就這麼大,張大哥看着怎麼方便怎麼來就行,我先去給你們泡茶,今兒晌午你們可都要留下用飯。”
張家夫妻聞言正要開口婉拒,萬楹先開了口,“正好嫂子一會兒回去将栓柱帶過來,咱們一起吃個飯,歇晌的時候也讓子雲和他聊聊。”
聽到這話張嫂子止住了先要推拒的心,當即笑着說道:“成,那今兒我們就拿大,留在這裡吃飯,但往常都是管做工的吃飯,不帶家裡人,所以今兒我幫着你做飯才行,不然我可不敢上桌。”
“好,嫂子不嫌累,你就幫我做倆菜。”
一旁的張青山話不多,從來可是和甄子雲商量了一下院子的高度和範圍,就開始悶頭幹活,周圍山坡上的石頭,河裡的卵石他都扛了一些回來,乒乒乓乓一頓敲,敲出合适的大小後,再将砸碎的石頭用黃泥砌在原先栅欄的位置。
看着毫無規章的石塊,但到了張青山的手裡變好似早有安排一般,每一塊兒都能找到最合适的位置,牆面就這樣平整的砌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