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婆子也趕忙追過去,路過萬楹和甄子雲剛才站着的地方,瞧見地上汪着一灘水,二人臉色頓時一僵。
“喲,王妃這是破了羊水了,怕是要生了吧?”
“怎麼可能,這才八個月啊,太醫和紀郎中不都說還有一個多月嗎,怎麼會……若是真的要生了那可壞了,老人都說七活八不活啊,這八個月的孩子生下來也……”
“呸呸呸,你别說這樣不吉利的話,先别管郎中怎麼說,我瞧着是要生了,咱們快去燒水準備着,說不準一會兒就要用了。”
一時間王府可顧不上過年了,整個府裡的人都忙碌了起來,因為過年又念着還有一個多月才生,甄子雲原本找好的幾個穩婆,也都被萬楹遣回去過年了,原說着年後初五再來。
可這眼下人都走了,一時半刻找不到能接生的人,甄子雲整個人都散發着嗜血陰冷的氣息,看着被紀俢淮強灌下催産湯藥的萬楹,他當即喚來暗夜,“快去莊子上将黃嬸接來。”
若他沒有記錯,黃彥明就是他奶奶黃嬸親自接生的。
回到房間裡,溫暖的溫度讓她恢複一些力氣,感受着肚子上不斷傳來的痛感,她強忍着看向一旁的男人。
此刻甄子雲半跪在床邊看着她,一雙眼睛赤紅着,臉上雖然沒有什麼表情,但萬楹仍舊感覺得到他此刻的緊張和恐懼。
“别怕,我們會沒事兒的,隻怕以後孩子長大會鬧了,每年過生辰都是大年三十兒。”說到這裡她強扯出一絲笑容,隻是這笑太過痛苦,看得甄子雲眉頭一皺。
“别說話了,留着些力氣,一會兒黃嬸回過來,她給人接生過,一定不會有問題,我也遣人去宮裡找接生嬷嬷了,她們一會兒也回到。”
甄子雲一口氣派出去五六個人去尋接生的人,這次他不敢再将所有的希望壓在一個人身上。
萬楹痛到不敢呼吸,屏氣忍過去一陣後,她再次強顔歡笑的看着他,“沒事兒,一會兒有那麼多會接生的過來,我們會沒事兒的,你去外面坐坐吧。”
宮門前挨了一槍的人都不曾流過淚,此刻看着她明明自己很痛,卻還在強撐着笑容安慰他,甄子雲咬緊牙關卻還是沒有忍住,淚水順着他的臉頰落下。
“萬楹我說過,你不準有事,你若是不聽話,即便是追到地府,我也要将你拽回來,到時候我絕不會和你客氣的你聽到了嗎?”
前世的記憶太深,她心裡何嘗不曾有過畏懼,隻是怕他擔心一直未曾流露。
此刻聽着他的話,她的眼角也濕潤了,“好,若是我有個閃失,或者一時糊塗走錯了路,你可千萬記得去将我拽回來。”
“萬丫頭,萬丫頭如何了?”大年三十兒,黃嬸正和自己的兒子孫子一家人過節,都要準備煮餃子了,暗夜突然一身黑衣敲開她家的門。
聽到萬楹這邊出事兒,黃嬸連腰間的圍裙都顧不上摘,連忙跟着暗夜趕了過來。
這會兒人一進門,聞着淡淡的血腥氣,就控制不住的緊張,什麼規矩身份都忘在了腦後,不等下人引領她便一路小跑的進來。
看着床上的人臉色慘白,黃嬸一顆心都提了起來,她也顧不上寒暄說些什麼,不等甄子雲和萬楹說話,上前掀開萬楹的裙擺,扒掉褲子看了一眼。
“沒事兒,沒事兒,嬸子來了,你們都不用怕。”說完,指揮着人說道:“快那些烈酒過來,還有熱水,多端些熱水過來,剪刀,棉布止血的藥粉,全都給我找來!”
“黃嬸,又,讓您……跟着費,心了。”萬楹淚眼汪汪的看着她,話一出口都不成一個整句,疼得她直抽冷氣,斷斷續續的擠出這句話。
黃嬸幫她把裙子褲子脫掉,扯過來一床被子又給她蓋上,“都是自己人快别說這話,說句不要臉的話,我和你叔兒都拿你們當自家的孩子,你歇歇一會兒我讓你用力的時候,你再用力,别這會兒說話,一會兒沒力氣了。”
說完她看向一旁的甄子雲,“王爺在這裡也幫不上忙,不如先出去等着,這裡有我們娘們兒呢,你在這裡守着反倒是礙手礙腳。”
“我就在這裡,你們隻管忙,我在這裡守着她。”
曉得他們夫妻感情好,也知道甄子雲素來是個犟的,眼下接生要緊,見他不走黃嬸也不再勸,用烈酒洗了手,又把剪刀一應器具也都放進酒裡泡着。
隻見一會兒的功夫,一盆一盆的血水被端出去,婆子們又端着一盆盆熱水進來。
催産的湯藥起了藥效,萬楹隻覺得自己腹墜如割,疼得她顧不上安撫身邊的男人,腦子隻剩下一個聲音:活下去,和孩子一起活下去!
從天黑到天亮,萬楹累得汗水打濕了淩亂的發絲,可孩子仍舊沒有一點要出來的迹象。
疼的久了她都有些失去了知覺,隻要痛感降低一些,她便昏昏沉沉隻覺得累得很,想要睡一覺。
全身更是一點力氣都沒有,一旁的甄子雲臉色已然青黑一片,一雙薄唇不知何時咬破噙着血,“楹楹,别睡,求你了别睡好不好?”
他聲音溫柔,帶着顫抖和着急,卻又不敢太大聲吓到昏昏欲睡的人。
見人恍惚着已然聽不進去他的話,一旁的黃嬸也擔心她睡過去,用力狠狠在她胳膊裡掐了一下,痛感刺激着萬楹皺了皺眉睜開眼,豆大的淚水落下,哀求的看着甄子雲。
“讓我睡一會兒吧,就一會兒,我不騙你就睡一會兒我就起來。”她氣息弱的幾乎在用氣音說話。
屋裡設了屏風,紀俢淮和南老坐在屏風後聽着裡面的動靜,此刻紀俢淮的臉色談不上好看,熬了一夜白眼球充滿了血絲。
南老歎息一聲,“王爺,老夫尚有一法可否讓老夫進去一試?”
“進來!”甄子雲現在什麼都顧不得,隻要萬楹可以平安無恙,其他的都無所謂了。
南老一身白衣,儒雅中透着幾分沉着,一雙劍眉皺起邁着四方步來到床邊,伸手探了一下萬楹的脈。
“快!将熬好的參湯端過來。”情況遠比他之前預想的還要糟糕,進來之前心裡還有七八成的把握,可這會兒他心裡也有些沒底。
翠兒哭得一雙眼腫成核桃,端着一碗熬得濃濃的參湯進來,用勺子怎麼都喂不進去。
急的宮裡接生嬷嬷還有黃嬸直跺腳,甄子雲一把奪過來,自己猛灌一口,接着湊到萬楹的面前,對嘴給她渡了過去。
直到一碗參湯全部強迫她咽下去,衆人這才松了口氣,南老站起身,看着萬楹隆起的肚子,又看看一旁的候着的接生嬷嬷和黃嬸。
“一會兒我來矯正胎位,你們扶住她咱們再試一次。”
這話雖未說明,但衆人也都曉得,若是這次仍舊無法産下幼子,隻怕大人小孩子都要出事兒了。
黃嬸努力眨巴一下眼睛,不敢讓淚水這個時候落下來,她們再一次用烈酒洗手,一個個肅着臉嚴陣以待。
甄子雲看着昏睡的人突然笑了,隻是眼裡卻在不斷的落下淚來,他握着掰開萬楹的手,将一把匕首放在她的手裡,接着用力握住她的手,強迫她握緊刀柄。
随後将匕首的尖刃抵在自己的胸口上,“我說過,你若是敢去,我便随你一起,鬧到陰曹地府也不會放手。”
冰冷的刀柄激的昏睡中的人微微皺眉,似是睡得十分不安,他湊近她的臉龐,輕輕落下一吻,“楹楹,為了我,為了咱們得孩子,你再辛苦一次吧。”
話音落下他用力按了一下萬楹的人中,睡夢中萬楹迷迷糊糊夢到自己收拾長劍,直指甄子雲,想要收手時候俨然來不及,隻見長劍刺穿他的身體,沒入半截。
“子雲!”她猛然睜開眼睛,還不等反應過那是個夢境,直接的腹部像是被人用力一按,接着一陣巨疼襲來,讓她顧不得其他,手腳下意識的用力,一股一樣的感覺傳來。
手指忍不住一抖,隻聞身邊的男人一聲悶哼,夢裡的場景再次浮現在她的眼前。
“子雲不要……啊——”她撕心裂肺的嚎叫一聲,緊随而來一串如同貓叫的聲音:“哇哇哇……”
“出來了!王妃生出來了!是位小姐!”接生嬷嬷激動的抱着血污的孩子,眼淚忍住不落下。
接生這麼多年,就沒有見過這樣慘烈的孕婦,原以為沒有希望了,卻不想峰回路轉一切順遂。
甄子雲整個人像是卸了力,人摔坐在腳踏上,握着萬楹的手顫抖不已,而此刻生完孩子的人已經虛弱到是能呼吸,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房間裡滿是血腥氣,誰人也沒有注意到,一身黑色錦衣的攝政王,此刻胸口處一團異于其他地方的濃黑之色。
“楹楹……”他趴在床邊,看着虛脫的人,小聲喚了一句。
許是剛才喝下的參湯起了效,雖然累極了但此刻的萬楹卻睡不着,聽到聲音她慢吞吞轉過頭來看向他,“子雲,肚子好疼……”說完一雙秀眉皺起,貝齒緊口朱唇。
放松了一口氣的男人聞言再次爬起來,上前一把握住往外走的南老,“南老,為何生完楹楹還會腹痛如刀絞?”
這話一出,南老動作一頓,當即喊了一聲屏風後的紀俢淮,“快去備下止血的藥,以免意外血崩。”
雖然剛才南老把脈看過,并無血崩之症,接生嬷嬷和黃嬸也看過産道周圍,并無血崩之相,但萬事都有個例外,生死之事不可馬虎。
南老轉身要回去查看,剛轉過來還未擡腳,就聽到黃嬸高呼一聲,“還有!肚子裡還有一個!”
有了老大的開路,老二倒是沒有費多少勁兒就生了出來,觀察了一個時辰,萬楹身子并無大礙,衆人這才紛紛松了口氣,臉上從最開始的擔憂緊張,轉而變得笑吟吟的。
“恭喜王爺,恭喜王妃,喜得龍鳳雙子,如此兒女雙全,湊得一個‘好’字。”
參湯的藥效,萬楹這會兒即便是累極了,一時半刻也睡不着,聽到接生嬷嬷如此說,她虛弱的露出一個笑,“辛苦諸位了,賞。”
翠兒腫着一雙眼睛,笑得見牙不見眼,“傳王妃令,賞!”
暗夜作為管家,自是曉得此時賞賜的規格,但今日之事過于兇險,幸而母子平安,他自作主張加了賞錢,府裡頓時喜氣洋洋,吉言吉語在院子裡飄蕩。
過了一會兒,萬楹抵不住疲憊沉沉睡去,這一睡愣是睡了一天半,再睜眼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午時。
原本太後和陛下初一回過來,大家在王府裡一起過年,可萬楹的事兒一出,這場初一的年夜飯便取消了,初三一早,太後便帶着陛下過來探望。
此刻萬楹剛好才醒不久,甄子雲卻是三日都未合眼,這兩日白天黑夜都是他在照顧萬楹,因為要排惡露,身下時常染髒,都是他在幫着擦洗上藥。
醒來的時候,萬楹并不知曉這些,隻感到身上清爽,雖然仍舊有些疼,她都不敢随意動下身。
“臣妾失禮了,身子不适也隻能在這裡給太後娘娘拜年,娘娘萬福金安。”
“都是自己人客氣什麼,快躺好了,那日聽聞你生産的兇險,哀家着急的一夜都未合眼,幸而天亮的時候生出來了,哀家這顆心也算是落了地,美美的睡了一日。”
“勞太後挂念了,也未曾想會是雙生胎,隻是之前号脈之時紀先生曾說過脈象有異,但并未細查,後來太醫請平安脈也未曾說過,能一次得一個兒女雙全,臣妾這罪也算是沒白遭。”
提到孩子,餘太後,滿臉的喜色,“别說你那一雙兒女長得真好,尤其是那個丫頭,小小的一個還沒睜眼呐,就學會了踢被子,反倒是兒子瞧着有些虛弱,你們且得讓人仔細将養着,到底這兩個孩子不足月,就怕身子弱。”
說起來這個,萬楹輕輕皺眉,“正是因為老二虛弱,胎裡胎心微弱不易察覺,這才沒被太醫診出,就連紀先生也隻是有些察覺,不敢确定,南老已經開了補藥,讓乳母日日服用,如此化作奶水喂于他,也旺他争氣些,平安健康長大。”
整個月子裡,甄子雲都不曾離開她半步,伺候月子的活兒,除了烹煮食物補湯,幾乎所有的事兒,都是他親力親為的伺候。
一轉眼,到了陽春三月,舉子門紛紛進了考場,朝中一片緊張肅穆之色,萬楹在屋裡做足了兩個月的月子,這會兒可算得能出來溜達一下。
抱着像隻小豆蟲似的閨女,坐在菜園子裡,看着婆子們種菜,“小姐是個愛動的,等着能下地走路,到時候怕是最累的人。”
萬楹也是這兩日才敢抱她,“這孩子在肚子裡的時候就淘氣,整夜鬧得人睡不安甯,好容易出來了,仍舊是個淘氣包。”
張婆子笑呵呵的說道:“那說明小姐身體健壯,這是好事兒,等着再過一個月,天氣就暖和了,到時候小公子也能抱出來曬曬太陽見見風,慢慢的身體也就硬朗起來。”
幾人正說着話,就聽到不遠處傳來腳步聲,循聲望去隻見一個明黃的身影朝着這邊沖過來,眼圈紅紅的顯然才哭過。
五歲的君君已經很久沒有如此情緒外露,府裡的下人見此,規矩的行禮之後都十分有眼色的退下。
萬楹抱着小石榴站起身朝着他走過去迎了迎,“君君這是怎麼了?”
雖然這一年裡萬楹很少這樣喚他,可這會兒四下無人,小孩子情緒也不好,她便再次親密的喚起這個乳名。
“娘……”說着像是心裡滿是委屈似的,後面的話瞬間哽咽,上前一步抱住了萬楹的腿。
“怎麼了?這到底發生了什麼?是誰将你氣成這樣?”
“是攝政王!他今日拿着兩封名帖,說是要給弟弟妹妹們請旨冊封,說要朕封弟弟為世子,朕一想妹妹那樣可愛,必須要封個大的,弟弟都當了世子,那妹妹一定要做最厲害的那個,于是朕就去問太傅,這天下底下最尊貴的女人,除了母後還有什麼?”
聽到這裡,萬楹心頭隐隐有個不太妙的猜測,但看着哭到打嗝的孩子,萬楹一時有些無奈,“所以……陛下封了妹妹什麼?”
“太傅說除了母後,這天底下最尊貴的女人,當屬皇後,于是朕就下旨封妹妹為皇後,結果旨意剛傳達下去,攝政王就将朕堵在乾清宮裡揍了。”
說完,他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委屈的身子都開始顫抖,伸出小手指着自己的屁股說,“他,他竟然當着滿朝文武打朕的屁股!臉都丢盡了,這個皇上我不當了,娘我想回家!”
萬楹深呼吸一口氣,要不是孩子哭的太慘,加上她手裡還抱着小石榴,她也想動手打他一頓。
但一擡頭看到氣勢洶洶的走來的甄子雲,萬楹收起了怒火,滿眼悲憫的看着抱住她腿哭的孩子。
“陛下,冊封不是這樣冊封的,皇後的确是除太後最尊貴的存在,但那必須是您的妻子,而不是妹妹,您若是想給婉茹一個好一些的身份,那也隻能封她為郡主。”
要說起來兩個孩子的名字,甄婉茹的小名,還得拜她自己所賜,看着果盤裡的石榴就開心的笑,雖然太小不能吃,但她就是喜歡,于是萬楹直接叫她小石榴。
而乖巧的老二,甄子雲給他取名甄墨塵,小名直接就取其音叫辰辰。
眼下,正在哭鬧的人哪裡聽得進去這個,聽完萬楹說的話,哭的鼻涕都出來了,毫無形象的擡起頭。
“不要郡主!就讓婉茹當皇後,大不了長大以後我娶她!”
看着臉色越來越黑的男人,萬楹歎息一聲,抱緊了懷中的小石榴,“唉,我也救不了你了。”
說完不等君君反應過來,屁股上又挨了一巴掌。
小家夥兒回頭看向身後,看到甄子雲的時候,小臉都白了,嗷一嗓子嚎啕大哭,“你又打我!!打死我也不會收回聖旨!”
對于養子的叛逆,萬楹頭一次見識到,震驚的抱着女兒一時都不知道怎麼勸架。
此事沸沸揚揚成了京城的笑話,以至于對大門常出,二門關不住的甄婉茹來說,這個笑話困擾了她人生十五年,每次見了蕭麟君她都有些手癢。
“陛下!請您收回當年的聖旨,你這樣不把事情說清楚,要我以後如何嫁人?!”
别人家的姑娘十四歲就開始議親了,可是她卻因為陛下當年年幼無知的一個鬧劇,至今都沒有人敢來提親,好容易看上探花郎,但聽說陛下曾經的旨意,吓得愣是險些辭官還鄉。
如今甄婉茹也看不上那文弱的書生,但那道她一出生就存在的聖旨,讓她如鲠在喉實在難以安心。
坐在上位的年輕帝王,身形勻稱寬肩窄腰,刀削斧鑿般的五官,隐隐看得出随了餘太後的好相貌,隻是比起餘太後的柔美,他卻更為鋒利硬朗。
他冷淡的看着站在下面的小姑娘,若說她七分随了王妃萬楹的明豔嬌柔,那麼三分便是随了祖母五官的大氣端莊,可說話神态又有些像攝政王。
“你又看上了誰?”問完,青年帝王臉色冷了幾分,垂目繼續批閱手裡的奏折,這已經是他親政第三個年頭。
“哼,我誰也沒看上,那些書生太過文弱,我想着過些日子去軍營裡看看,不行就讓父王給我辦一個比武招親,我還就不信了,憑我的相貌還能嫁不出去?”
從小她就曉得,自己長了一副讓人羨慕的臉蛋,長大之後通曉男女感情,便也日日盼着,能找一個疼愛她的人,就像父王對母妃那般,做一對兒神仙眷侶。
“咔嚓——”話音一落,大殿裡頓時響起一聲脆響,正滿腦子幻想着比武招親時,選出一個大英雄的丫頭神色一愣,順着聲音看過去。
隻見剛才還好好的禦筆,此刻已經被蕭麟君捏碎,白玉的筆杆愣是斷成了三四節的樣子。
甄婉茹訝然的呆在了原地,隻見蕭麟君嗤笑一聲,一邊擦着手指上的玉屑,一邊款款走下龍位,最後腳步停在了甄婉茹的面前,擡手鉗住她下巴尖。
一雙鳳眸眼梢微吊,黑眸裡翻滾着讓人猜不透的火炎,灼燙的讓她難以招架,冷白的皮膚泛着淺淺的薄紅,一身龍涎香鋪面而來,甄婉茹忍不住的咽了咽口水。
“甄婉茹,你真的想氣死朕嗎?你給我記住,朕是聖上,說出來的話便是金口玉言,當年我不會收回聖旨,如今更不可能,你最好連那些不切實際的夢都不要做。”
看着再熟悉不過的人,甄婉茹沒出息的紅了臉頰,“咳,我,我知道了,幹嘛這樣盯着人家看,怪害羞的。”
許是見她意識到他的認真,而不是真以為年幼時的一時玩笑,蕭麟君卸了一點力道,拇指似有若無的摩挲着她的下巴。
“朕若不看着你,怕是你早就不知道跑到哪個溫柔鄉去了,若不是顧念着你年幼……”後面的話未說,可她卻曉得那未盡之語。
甄婉茹感覺自己的心髒都要壞掉了,跳的震耳欲聾,快到讓她有些不知所措,昔年兩人相處的點點滴滴,那些原以為尋常的事兒,這一刻回想起來好像不知什麼時候開始,早已變了味道,她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目光慌亂的四下亂轉,就是不敢和蕭麟君對視。
“我,那,醫學堂今日來義診的人多,我,我先回去幫忙了。”說完頭也不回的跑了,一隻腳邁出門檻的時候,她扶着門框停了下來。
回頭看着身後的人,“雖然你是陛下,但我還是要和你說明白,我甄婉茹要找的丈夫,須得是和父王一般,一生唯有母妃一人,若非如此我便是一頭撞死,也不會上花轎。”
她肅着小臉狠狠地看着身後的男人,隻要他有一絲的遲疑,她這輩子都不會再見他。
本以為他會猶豫,會不悅,卻突然聽到了他低笑的聲音。
“好,朕答應你,此生唯你一人,朕願與你一生一世一雙人,金口玉言此乃聖旨,絕不可改。”
*****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