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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灰冷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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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的尹範,也曾調皮活潑。

他原名蔣範,這個名字,蘊含了生父與母親的姓氏,是二人愛情的結晶。

但在他五歲那年,名字變成了尹範。

因為母親改嫁給了一個姓尹的富商,他從此随了新爸爸的姓。

那時,尹大叔事業如日中天,母親的日子過得輕松惬意,常牽着他的小手,出入各類高檔場合。

現在想想,那段日子可能是尹範截止目前的人生中,笑得最多的時間。

孩提的他,單純以為,隻要自己足夠聽話,母親臉上那幸福的笑容就不會消失。

然而好景不長,兩年後的一場變故,如同暴風雨般席卷了他的生活。

尹大叔的事業受挫,債務重重如山。

債主步步緊逼,母親帶着錢款匆匆離去,隻留下尹範孤身一人。

尹後爸歸來後,雖還清了如山債務,卻開始自甘堕落,随意娶了個女人。

并把對尹範母親的怨恨,發洩到無辜的孩子身上。

年幼的尹範,無處可躲,孤立無援。

他需要靠自己的能力活下去。

挨打了多次後,小尹範敏銳地觀察到,後爸在飲酒後脾氣會變得更加暴躁。

而且對他房間的光線極為敏感,一絲光線都不能容忍。

為了保護自己,尹範每天放學後,都會早早拉上窗簾,把黑暗當成自己的庇護所。

同時,為了防止夜間上廁所時與後爸不期而遇。

他晚飯後即使口渴難耐,也絕不喝一口水。

這一策略曾讓他多次躲過一劫,他以為自己找到了護身秘籍,終于能睡個安穩覺。

然而,某個雷雨交加的夜晚,雷電照亮了他的房間,“秘籍”瞬間失效。

那一晚,他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毒打。

繼母的冷嘲熱諷更是像針一樣刺入他的心。

“你親生母親都不要你了,你一個人留在這裡做什麼……如果我是你早去跳江了。”

這些冰冷、銳痛的記憶在歲月的流逝裡,逐漸長成了尹範的血肉。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密不可分又痛苦不堪。

多年被折磨下來,尹範憑借頑強的意志力,為自己築起了一道堅實的心理防線。

但這次,當他重新回到自己的身體後,卻驚愕地發現那道防線已不複存在。

他變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脆弱,任何細微的、能觸發回憶的事物,都會讓那些深藏的傷痛再次被觸動。

備受煎熬。

在接下來的一周裡,他都默默忍受着這種痛苦。

沒有對李桑寶表露出任何痕迹。

而尚不知情的李桑寶,依然沉浸在對小可的懷念中。

重新回歸打工者的心态,工作中小心翼翼,時刻揣摩着領導的想法,唯恐自己的行為有不妥之處。

這天清晨,尹範準備出門晨跑。

李桑寶站在廚房裡,假裝幹活,實際偷瞄大門,直到門扉緊緊閉合,才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

昔日小可在時,她工作随心所欲,如今卻總得揣摩上意,顧慮重重,如履薄冰。

隻有尹範走了,她才能得到片刻的休憩。

為了不讓新老闆發現她其實無事可做,她故意拖延工作并把簡單工作複雜化。

想方設法把一個小時的活兒變成三個小時才能完成。

估摸着尹範已經走遠,李桑寶歎了口大氣,往沙發上一靠,舒展開雙臂,盡情放松。

拿起茶幾上的遙控器,随手一按,屋内便回蕩起了動畫片《未聞花名》那熟悉的旋律。

随着音樂的節奏,李桑寶輕輕搖擺着頭,同時啟動掃地機器人。

她躺在沙發上,開始琢磨尹範那難以捉摸的性格。

在她看來,尹範可能有潔癖,甚至有點強迫症,要想得到他的認同,或許得在細節上給他點不一樣的驚喜。

嗯,就這麼辦。

總結出向上管理的小竅門後,李桑寶不經意間露出微笑。

她跟着動畫片中的台詞,用蹩腳的日語愉悅模仿。

當掃地機器人緩緩清掃到她的腳下,李桑寶由躺改坐,輕輕擡起雙腳。

她的目光完全被動畫片吸引,那些情節雖然已經爛熟于心。

但每次看到,她都會被打動。

就在這時,門突然被推開。

她愣了一下,然後才回過神來。

推門而入的,正是尹範。

李桑寶愣住,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應,隻得尴尬地站回到地上。

尹範面容平靜,無明顯表情。

但他的目光在不經意間從電視機上快速掠過。

李桑寶迅速移動到尹範面前,試圖阻擋他的視線,同時腦筋急轉,想出了一個新話題。

“老闆,”她開口,“下午有個美術展,我挺想去參觀的。”

尹範再次看了一眼電視,然後簡潔地回答道:“可以。”

他的聲音沒有起伏,李桑寶難以判斷自己是否讓他感到不滿。

下午,李桑寶參觀完美術展後回到家門口。

她微微俯身,準備輸入密碼打開門鎖。

手指在密碼鎖的鍵盤上飛快地跳躍,卻不小心輸錯了密碼。

她愣了一下,正打算重新輸入,卻突然聽到屋内隐隐傳來的電視機聲音,這讓她暫停了接下來的動作。

她側耳傾聽,清晰地聽到了《未聞花名》動畫片中的熟悉台詞。

那是日語的聲音,她一下子就能認出來。

李桑寶眼珠子轉了轉,心中不禁湧起一絲疑惑:“尹範會看這種動畫片嗎?”

但這個念頭隻是一閃而過,她很快重新輸入了密碼,推開門走了進去。

進屋後,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朝電視機的方向投去,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屏幕卻是一片黑,并沒有任何畫面顯示。

而尹範則坐在沙發上,二郎腿高高翹起,手中正翻閱一本過期的金融雜志。

李桑寶沒有過多思考,直接走到尹範面前。

出聲問道:“老闆,我剛才似乎聽到了電視機的聲音。”

尹範翻頁的手微微一頓,眼皮也幾乎難以察覺地跳了跳。

他喉頭滾動:“是我在看國際新聞。”

李桑寶微微翹起唇角,故意追問:“可是,我聽到的是日語哦。”

尹範的臉上閃過一絲尴尬,他解釋道:“新聞裡播放了一段對日本民衆的采訪。”

李桑寶在心中暗自偷笑,她打算繼續逗逗尹範,看他會有何反應。

她拿出手機,假裝在翻閱着什麼,但實際上卻點開了視頻會員的播放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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