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李桑寶受傷了,盧晚吟從隔壁村風塵仆仆趕回來。
從她眼裡看,銀花嬸和大爺依然相敬如,她一個人守在桌上吃飯,一路觀察下來,并沒有看出來什麼異常。
李桑寶躺在卧房裡,腳上包紮着,一床薄被從腳往上蓋住肚子,上面鋪了一張塑料布。
她在塑料布上幫銀花嬸嬸剝毛豆,臉上神情淡淡的,挂着一絲微笑,并不難過,反而有一種輕松之感。
盧晚吟在門邊看到這情景,頓住了。
她不敢相信似的,又朝李桑寶看了看:“你不是被夾出血了嘛,你怎麼看起來跟沒事人一樣?”
李桑寶的視線從手中的毛豆上移開,無意間用揉了揉鼻子,毛豆上的毛被她吸進了一些,猛地打了個噴嚏。
這噴嚏剛剛噴完,李桑寶卻莫名發笑,自顧自在哪兒樂,笑得身體抖成篩子。
盧晚吟更覺詭異,她拉過椅子,坐在李桑寶頭跟前。
“前兩天你跟喪屍一樣,現在回血了?你是不是已經免疫了,所以成為了一個比人類還強大的半獸人?”
相處下來,盧晚吟說話雖然抽象了些,但性格也有趣味搞怪的一面。
李桑寶笑笑,朝她做了一個開玩笑的白眼,繼續剝毛豆。
盧晚吟頓了一會兒,聊起了女網紅的事情:“那個叫鄧麗超的女生,我真是服了她了。”
李桑寶問:“怎麼了?”
“一天三個變,又反悔了,讓她退錢又不肯。”盧晚吟愁眉努嘴,“要不是我的劇本都寫好了,這個人我真懶得搭理。”
剝毛豆的技術越發熟練,李桑寶沉浸其中,緩緩擡頭對着盧導笑笑。
“現在不等也得等她了,我現在腳受傷了,醫生說至少要靜養一個星期。”
盧晚吟的鼻孔張開,嘴裡哼哼唧唧。
李桑寶又笑,“這可是工傷,是你讓我來體驗生活的。現在我的腳被夾了,你休想扔下我跑掉。”
帶着戲谑性質的無奈,盧晚吟把兩隻手一攤,翹起二郎腿猛烈拍了拍:“行吧,那個叫鄧麗超的女人,我一定會搞定她。”
見盧晚吟聳肩皺筆的樣子實在滑稽,李桑寶笑得發顫,勞作的雙手停下。
“盧姐,你跟我想象中的導演不太一樣。”
“不都是人,還能飛到天上去呀。”
李桑寶颔首,加快動作把餘下的毛豆弄完。
安靜的房間裡,盧晚吟忽地發聲。
“你最近跟尹範有聯系嗎?”
李桑寶眉心一跳,微微頓了頓,手中動作再度接上。
她笑着搖頭:“沒有,我跟他沒有關系了。”
盧晚吟大大咧咧地笑了笑,撓了撓後腦勺,站起身:“行吧,你休息,我再去想點辦法。”
出了門,盧晚吟接到小徐的電話。
她目光環顧,加快腳步,小跑到一邊。
對着電話那邊,她不耐煩道:“你怎麼回事?催命似的,我又沒收你的錢。”
小徐那邊講了一堆禮貌求情的話。
盧晚吟對自己的态度感到歉意,沉了口氣又道:“李桑寶現在腳受傷的事先不談,就算她沒有受傷,我也不能随随便便地把地址給一個她不願意見的人。”
小徐抓到重點:“你說什麼,受傷?李桑寶姐姐腳受傷了?怎麼受傷的?被獅子咬了還是被蛇咬了?”
盧晚吟無語,朝手機嚷道,“哪裡來的獅子,你想象力不要太豐富,好嗎?”
小徐呵呵笑,死乞白咧地向盧晚吟撒嬌:“姐,你就把地址給我,李桑寶姐姐是我親姐,我要去照顧她。”
盧晚吟斟酌了半晌,歎了口氣道:“算了,給你吧。我現在也忙,你幫我來照顧她也好。”
小徐笑嘻嘻地挂完電話,一轉臉眼神就變了。他對上尹範的逼視拷問的目光,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尹範端坐在沙發上,目光冷硬,眉頭越皺越深。
他扯了扯嘴角,用一種霸道且不容置疑的語氣問道:“她腳受傷了?”
“嗯,聽說是的。”小徐點頭,“問了半天,也沒說是怎麼弄的。”
尹範站起身,忽地轉過去,背對着小徐。
他拿着手機,垂頭看向屏幕,點開李桑寶的微信頭像,一條朋友圈也沒有。
再看微信步數,每天就幾十步而已。
他整張臉繃着,按動了語音聊天,響了一會兒卻被挂了。
再打,依然沒接。
小徐也是一臉訝異,他掏出手機,用同樣的方式給李桑寶打去,還是沒人接。
兩個男人面面相觑,一籌莫展。
幸好,盧晚吟的地址發過來了。
一拿到地址,兩人便出門上車。
小徐握着方向盤,尹範坐在副駕上。
“哥,要不你這次直接表白,别再這樣拖拖拉拉搞暧昧了,真的很浪費時間。”
尹範拉開手套箱,裝鑽戒的盒子異常顯眼,他握到手裡。
小徐大為吃驚:“也不至于送鑽戒吧。表個白,你送鑽戒壓力太大了。”
“為什麼?”
“這樣太過了,搞得對方很有壓力。”
尹範卻淡淡開口:“我是一個下決定很慢的人,可一旦下決定就會勇往直前。”
“為什麼下決定這麼慢?”小徐不解,微微扭頭。
尹範隐隐泛着冷笑,多重人格這類精神疾病的人還算正常嘛,他低頭隻說了句:“我是一個有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