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女孩自知惹了麻煩,連忙道謝,嘻嘻哈哈跑開。
結合相關的種種,李桑寶越聽越糊塗。
不過,她懶得管了,直直向範以芷投注視線,再次出發。
“您好,範阿姨,祝您新婚快樂,我是尹範的……”
聽到親兒子的名字,範以芷目光一滞,張唇欲說話,這時餘光裡,剛好睹見尹兆祥對自己勾手。
一下子,胸中一口氣頂上來,她慌裡慌張,顧不上李桑寶,提高裙擺就跟着丈夫跑。
神情之張皇緊張,如臨大敵。
李桑寶瞥見,心中生疑,她倒要看看是怎麼回事。
大庭廣衆之下,李桑寶光明正大但多少帶着點偷感尾随。
進入酒店大堂,穿過以熱帶植物為主的綠色花圃,人流大量減少。
範以芷和尹兆祥,面對面站在一個粗壯的大理石柱子後說話。
李桑寶刹住腳,躲在臨近的牆角,調整身姿,緊張到要吸氣。
尹兆祥:“我都說了不需要這麼多人,你花錢請人當賓客有必要嗎?本來這婚禮我都不想辦了,你都60多歲的人了,還有必要辦這麼高調的婚禮嗎?你不覺得你不要臉?”
這奪命反問,如同機關槍發射的子彈,把高傲的範以芷打得奄奄一息,臉面全無,說不出話。
李桑寶隔着距離,角度有偏差看不清範以芷的臉,她不禁捏緊拳頭,心中質問:這男人憑什麼這麼惡毒?
結婚舉辦婚禮,天經地義。
範以芷何嘗不是這樣想的呢,然而在尹兆祥面前逆來順受慣了,隻能唯唯諾諾賠笑。
她不談自己委屈被冤枉,反而出言勸慰,尹兆祥的臉色才稍稍好轉。
随後,尹兆祥甩手跑去抽煙,範以芷則聳了聳肩,深深地歎了口氣,享受婚禮浪漫的喜悅蕩然無存。
連連歎氣,範以芷卻越歎越輕盈。
熟練老手一般,她把自己勸好,終于轉換心情,勾嘴微笑。
她拿出手提包裡的手機打給歐陽醫生:“歐陽,你怎麼還沒來?”
“我快到了,絕對能趕上你的婚禮,放心。”
歐陽醫生和範以芷是老相識。
歐陽醫生有個比自己大十六歲的哥哥,而範以芷就是他哥哥的同學。範以芷是歐陽醫生哥哥心中的女神。
歐陽醫生打小崇拜哥哥,愛屋及烏一般,也愛慕起範以芷。
挂了電話,歐陽醫生坐在敞篷車裡,調高了音箱音量。
激昂澎湃的《黃河大合唱》洶湧流出,聲量紮耳。
歐陽醫生一改儒雅沉默,跟着大吼大唱。
随車而行的風從兩側而來,吹亂了他的頭發,也吞沒了這聲音裡的複雜心緒。
離婚禮現場還有不到三公裡的路程,尹範醫生蓦然停車。
他已經戒煙了10年以上,這會兒卻要從路邊的小賣部買了一盒十幾塊的煙。
高檔的西服,锃亮的皮鞋,加上天然長着一張富人臉,卻是這等消費水平。
賣煙的男老闆本能不相信,非要推薦六十多塊錢一盒的。
尹範醫生冷眼眼無語,伸手去抓那包便宜的煙,以及櫃台上的找零硬币。
返回車子旁邊,卻不上車,背身靠在車上吸煙,直至指尖燙紅。
這場婚禮他不想來,但卻似乎必須得來。
他神情凝重,早已不習慣于香煙的味道,被嗆着,卻滿不在乎。
煙滅了,他打給尹範。
關機好久的範哥,為了和寵物驿站的柯店長聯系,手機才開機不久。
歐陽醫生的聽筒裡,是範哥屌屌的語調。
“歐陽,你找我!”
“你今天哪裡都不要去了,呆在家裡就好,别出門,知道了吧?”
“你是怕我受刺激?”
“你是我的主治醫生,請全面信任我,沒必要的刺激,就不要去受,懂嗎?”
“老娘結婚,兒子沒有不去的道理。這婚禮我參加定了。”
“你現在在哪兒?”
“如果我現在就在婚禮現場,你會不會吓死了,哈哈。”
歐陽醫生深感不妙,眉心深皺。
“你還是你自己嗎?”
手機那端一頓,大笑之後回複:“我可不想給這一對賤男狗男女好看,一把年紀了還不害臊,還辦婚禮,看我惡心不死他們。”
醫生瞪大了眼,覺悟後大喊:“你到底是誰?”
範哥哈哈大笑,挂斷電話。
對方的電話再也打不通了,歐陽醫生回到車上,急速前往婚禮。
但酒店的工作人員就是不讓他開車直達,弄得尹範醫生不得不從停車處下車,再往現場跑。
當他到的時候,現場亂成一團,一群人拿着紅包要錢,圍得水洩不通。
李桑寶和小徐也在那兒,他們吼叫着,讓人群散開。
歐陽醫生眼睛定着,腳步也定着。
他看到蔥蔥郁郁的草坪上,尹範仰面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