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車廂走了許久,直到走到車尾的地方,才找到一間隻有一個男孩的包廂。
肯恩拉開門:“請問,我們可以坐這裡嗎?”
“當然!請進,這裡隻有我一個人。”男孩禮貌地說,他穿着筆挺的正裝,皮鞋擦得铮亮,連金色的頭發都用頭油梳到腦後,一絲不苟。他家一定非常有錢。
愛麗絲現在看不得這種有錢人!
她現在心情非常沉悶,在這種光鮮亮麗的同齡人面前,身穿舊衣服的她動作都畏畏縮縮起來。
肯恩用懸浮咒搬着行李箱放置在架子上,貓頭鷹布博和貓咪布萊克也都找到了舒适的位置。他坐下來才發現一旁的愛麗絲緊崩着表情,眼含淚水要哭不哭的樣子。
“你怎麼了?”肯恩疑惑地問,他瞟了一眼對面的男孩,希望他不要注意到他們。
當着外人的面,愛麗絲緊崩着表情搖搖頭,什麼也沒說。
被人罵流浪漢乞丐并不是沒有過,在敦刻爾街頭多的是,他們并不在意。但是在這輛開往魔法學校的火車上,那些她以前都不會在意的鄙夷的目光,現在變得格外刺眼。她那些自卑敏感的情緒全冒了出來,這很糟糕。
愛麗絲心情郁結,趴在火車上的小桌闆上,包廂裡沒人說話,不一會她就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她昨晚都興奮得沒有睡好,今天又早早起床,匆忙的上午早就消耗掉了她不多的精力。
愛麗絲感覺到寒冷,她在睡夢中無意識地抱緊了胳膊,這徹骨的寒意比孤兒院最冷的冬天還要寒冷。
她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噩夢,所有的快樂都在離她遠去。生下來沒多久就被母親抛棄,三個親人都相繼死亡離她而去,她被抛棄在孤兒院裡,孤兒院的生活總是在饑餓和寒冷之中。她又想起了她在廚房辛苦幹活的事情,還有被熱湯燙時的疼痛。
她聽見肯恩在喊她,她感覺自己清醒過一瞬間,然後又被巨大的哀傷沉進冰冷的湖底,悲慘的人生讓她覺得這麼待在湖底就這樣死去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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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麗絲在鬧别扭,明明上火車時還好好的,肯恩不知道她哪一根脆弱敏感的神經又犯了。他決定先不管她。
很快,他注意到愛麗絲居然睡着了,留他和對面那個有錢的大少爺沉默地對坐着。兩個人移開目光,各自翻出一本書,假裝看了起來。
其實這些書他都反反複複看過很多次,他幾乎能背下每一本,如果不看書的話他也不知道幹什麼,他并沒有表面看上去那麼淡定。
窗外原本還陽光明媚的天氣不一會就暗沉下來,天氣逐漸變冷,一開始肯恩和那個男孩并沒有在意,英斯特的天氣總是多變的。
不一會天色完全暗了下來,車内已經沒有什麼光線了,溫度開始冷得他有些受不了了。
“愛麗絲,快醒醒。”他伸手推了推愛麗絲,喊道:“你這樣睡下去會感冒的。”
在缺衣少食的孤兒院裡,孩子們的免疫力比較低下,任何一點小毛病都會釀成大禍,奪走孩子們的生命。像夜晚沒有蓋好的被子,幾聲不起眼的咳嗽,一場小感冒,春天的流感。生活總是需要特别小心翼翼。
肯恩用漂浮咒将箱子從行李架上取下來,他想翻出厚衣服,或者巫師厚鬥篷。
窗外有零星的奇怪影子掠過,天色很暗,那東西是黑的。
外面的東西好像也注意到了車窗内的人,一個黑乎乎的塊狀東西湊過來趴在車窗上,注視着他們。
一些悲觀又消極的情緒開始籠罩着肯恩,他身為孤兒短暫又悲慘的生命裡沒有多少快樂的記憶,但每一次快樂都和愛麗絲在一起,現在他感覺那些記憶連同愛麗絲都在離他遠去。
黑影貼在窗戶上,車廂裡陷入了一片黑暗。
貓頭鷹和貓咪受到了驚吓,一下子竄到椅子下面躲了起來。
肯恩努力地從低落的情緒裡掙紮出來,怪物趴在窗戶上蠕動着,像一張黑黑的毯子,有個像頭的地方靠近了愛麗絲,他們隻有一窗之隔!
肯恩看見愛麗絲身上有金色的,絲絲縷縷的霧氣從身體裡冒出來,消散在空中。他連忙伸手去拉扯愛麗絲,可愛麗絲失去了意識,順着肯恩的動作滑在了桌下。
怪物被打斷了動作,它轉頭過來對着肯恩,張開了它的大口發出細細的尖銳叫聲。
肯恩雙手握住了魔杖,大腦飛快的運轉着。有什麼咒語能對怪物造成傷害,切割咒?
他大聲念道:“利刃無痕!”一道白光擊了出去,打在了窗戶上。糟糕!窗戶和窗框都被他擊碎了,怪物卻沒被打中。
而且,現在它能進來了!
肯恩加大力度,又發射了一個切割咒,利刃閃過一道白光打在怪物身上,它毫發無損,但火車壁上卻留下了深深的刃痕——利刃憑空穿過了它!
怪物絲毫不理會肯恩的攻擊,順着牆壁,往地上的愛麗絲滑去。它貼上了愛麗絲,不能再用切割咒打它了,打不中它反而會傷害到愛麗絲。
肯恩又看見了愛麗絲身上散出去的金線,他不知道消散的是什麼,但那肯定不是好事。
“速速退散!”車廂那個有錢男孩也握住了魔杖,使用了一個驅散咒,這是黑魔法防禦書上的,能驅趕一些黑暗生物。
——但是怪物依舊不受影響,它像道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