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遠侯夫人安少初去了。
死在了京都冰冷的血夜。
甯遠侯府夫人倒在血泊中,死不瞑目。
快氣絕之時,安少初回想自己的一生,想着安家,想着甯遠侯沈晉。
不知道沈晉知不知道自己快死了。
呵呵,可能就是他下的手。
罷了,年少時虛榮膚淺,飛揚跋扈,到了京城遍地都是惹不起的貴族,吃虧後總算學會了謹慎隐忍、扮巧賣乖。
就算步步小心,還是着了道失了清白。
所幸沈晉願意娶她,予她正妻之位。
娘家地位低,安少初這個侯府夫人的位置坐得很辛苦。她告誡自己要忍,苟到最後赢的就是自己。
沒想到老天沒有給她這個機會。
估計還是自己太蠢,擋了别人的路。
亦或是沈晉需要這個正妻的位置去謀求更大的利益。
死後的安少初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
看着沈晉面無表情的臉。
看到來葬禮上吊唁的虛情假意、幸災樂禍、諱莫如深。
“是個沒福的人,可惜了。”
“安氏去得這樣早,沒有留下一兒半女。這甯遠侯府恐怕很快就會迎來新的女主人。”
在死後的這幾天裡,這般陰陽怪氣,無恥至極的話,安少初不知道聽了多少。
全京城的貴女都巴不得自己早點死,好給她們騰位置。
雖然不知道沈晉在做什麼。
但是這個男人所圖甚大。
他身旁的位置,命不夠硬的話,恐怕就會像她一樣的下場。
正當安少初這樣想時,身邊空間扭曲,安少初被卷入不知名的空間,消失了......
***
再次睜眼,她驚吓得坐了起來。
她睜眼打量四周,發現這是她在娘家的閨房。
“小姐,你醒了?可是被什麼吓着了?”說話的是一位樣貌清秀梳着雙髻的丫鬟。
看着來人,安少初睜大了雙眼。
這個丫鬟是她在安府的丫鬟小環。在她嫁入甯遠侯府後,小環年紀到了,她給了她一些銀子,讓她回鄉嫁人了。
看着一臉驚吓的小姐,小環不知所措。“小姐,你怎麼了?可要喊大夫?”
安少初沒有理她,起身走到梳妝台,看着鏡子裡比印象中更為稚嫩的臉龐,腦中一片恍惚。
她回來了嗎?
少女不發一言,柔美的雙瞳盯着鏡子裡的自己許久。
小環看着安少初漂亮的眼睛裡仿佛藏着許多事。但是她不懂小姐在想什麼,也想不明白。
“沒事,我隻是做了個惡夢。小環,現在是何年?”
小環一臉疑惑,但還是回答了自家小姐的問題。“大豐十三年。”
大豐十三年,這是她嫁入甯遠侯府之前的三年。這個時候自己的父親安長年還隻是個主簿,安家還在壽陽。
上一世自己莫名死亡,緻死都不知道兇手是誰。
死的時候,沈晉已經成為手握重兵的權臣。在朝堂上能與他抗衡的唯有六部之首的宰相傅齊深。
傅齊深,鎮國公府世子,也是原來的安家三房庶長子安齊深。
“我沒事,你下去吧。”
這一夜,安少初沒有合眼,她躺在床上,睜着眼睛看着床帳。
重來一世,是老天可憐我吧。
前世的自己淺薄虛榮,以為嫁給沈晉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沈晉此人城府極深,到了需要的時候,就算是枕邊人也是可以算計的。何況那人對自己始終都是淡淡的。
沈晉旁邊的位置,終究不是她能坐得穩的。
要說前世她的父親安長年就算官至四品,安家在權貴林立的京城也實在算不上什麼,更不要說和世家相比了。
自己一個四品文官家的嫡女能嫁給甯遠侯沈晉為妻,那是妥妥的高攀了。
罷了,既然重新開始,就不能再重蹈覆轍了,甯遠侯府是萬萬不能去了。
穿過長廊,安少初進入安府的主院的大堂。
一位中年美婦端坐上首。
美婦身穿紫色镂金罩衫,同色系的下擺上用金線繡出吉祥的紋樣,腰帶勾勒出其纖細的腰身,膚白貌美,脖頸修長,身姿風流。
此人是安府三房夫人柳如眉,也是安少初的繼母。
安少初生母過世後,安長年就娶了柳如眉。柳如眉是柳家的嫡次女,年輕時挑挑揀揀,最後年紀大了,隻能将就嫁給安長年做繼室。
“給母親請安。”
柳如眉看着安少初,一張臉堪堪清秀,不過自有一股楚楚可憐的氣質。想着這個嫡女也長大了,到了可以許人家的時候了。
不過她許的人家自然不能越過自己的女兒。
“給母親請安。”
聞聲安少初轉身看到了身後的一男一女。
此二人是柳氏所出。稍矮的那個身段苗條,五官外貌和柳氏有五分像,一身绫羅綢緞讓她本就明麗的五官越加嬌豔,是安家三房嫡次女,柳氏的女兒安少言。
個子高的那個身材挺拔,長相英俊,是柳氏的兒子安少憂。
看到自己兩個外貌出色的孩子,柳氏的臉上揚起真摯的笑意。
“坐下吧。”
柳氏看着安少憂道:“科考快到了,少憂可要好好準備。”
“放心吧娘,我一定好好努力,考取功名。”安少憂一臉傲色,完全不把科考放在眼裡。
安少初面無表情,内心腹诽:就你,能寫完一篇文章都算了不起了,還想中舉,做你的春秋大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