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配好各自的搭檔和要找尋的草藥之後,剩下的便也沒什麼值得讨論了。
山洞裡一片安靜,對于修者來說,在郁蒼谷這樣靈氣濃郁的地方,睡眠反而是一種浪費,不多時甯轲和甯巫便是打起坐來,吸納着天地靈氣,甯鯉則随意地靠着山壁坐下,視線有意無意地掃過對面。
說着是守夜,實際上和監視也沒什麼兩樣了。
甯長青看都不看他一眼,隻從手環裡取出一點幹糧遞給甯竹,此時他才反應過來想問甯竹為什麼要留下,可對面甯鯉的注意力一直放在他身上,他稍微挪動一下身子,甯鯉都警惕地看了過來。
真和甯竹說點什麼,不用天亮甯轲就會知道。
甯長青憋屈地盤起腿,狠狠撕咬了一口餅子。
他怕說錯話,甯蘭之倒是沒這種顧慮。
她熟悉甯長青,她相信甯長青必然是聽到什麼,才會在剛才表現得如此尖利,若非如此,以甯長青那無所謂的性子,定不會這麼着急和甯轲争。
她看了會兒甯長青的表現,接着便往甯竹旁邊湊過去坐下了。
“不休息會兒嗎?”她說,“修煉也行,郁蒼谷靈氣濃郁,是很不錯的修煉寶地。”
“還早。”甯竹不太習慣和别人的近距離接觸,沒忍住往邊上側了側身子,他朝甯蘭之展示了下手裡的清單:“先看看。”
甯蘭之眼睛一亮,她湊得更近些了,一隻手撐在甯竹身後,另一隻手探了過來:“有什麼需要我幫忙嗎?”
她無辜地眨了眨眼,甯竹卻感覺到她的手放在自己背上,稍用了些力扯住了他,甯竹便自然地調整了下姿勢,他側過卷軸,做出好讓甯蘭之看清的姿态。
“這個,标了星的是什麼?”
甯竹随便找話,身側的少女還未作答,另一邊的甯鯉“嗤”一聲不做掩飾地笑了,甯長青狠狠瞪過去時,甯鯉又狀作無辜地聳肩,唇角挂着的輕蔑沒有半分掩蓋的意圖。
甯蘭之顧不上給甯鯉眼神,或許是分不清甯竹是真不知道還是随口配合她,她略有些詫異,但還是輕聲解釋了:“靈植,标了星号的都是靈植,獲取難度更高,但積分也多,是普通草藥的十倍。”
少女一邊說着,放在甯竹身後的手也跟着動了。
甯竹的感知随着她的手指劃動的方向逐一勾勒,最終在腦海裡形成幾個大字。
小心甯轲。
甯竹轉過視線同她對視,把話題延續下去:“怎麼個難法?”
甯蘭之清晰地看到了他的眼。那雙眼裡沒有任何的疑問,相反,那雙眼毫無漣漪,如一潭不見底的池水。
他問的是——為什麼需要小心甯轲?
“靈植具備靈力,也就代表擁有攻擊能力,但低階靈植不具備智識,會攻擊生長範圍内所有讓它感覺到有威脅的生物,而且其根系也會侵略旁側其他植物的根系,不僅奪取其養分供養自身,還會借由被強行鍊接的植物來擴大感知範圍,一旦根系範圍内有植物被采摘,便會立刻隐藏自己的靈力波動,等着給靠近的生物緻命一擊。”
她說完頓了頓,出于對甯竹的不信任及擔憂,她還是補充道:“當然了,并非所有靈植都是如此,我說的是你分到的這個。”
“行。”
甯竹點頭表示自己理解——話裡話外都聽明白了。
煉丹堂的甯煌是他們結盟的引子,此人性格蠻橫霸道,行事風格更像圈住了地盤就容不得他者的獸類;而這醫藥閣的甯轲也不是什麼善茬,他的行事風格如同靈植,表面與尋常植株無異,看似無害,實則侵略性十足。
甯蘭之所言沒有和甯竹的認知産生太大出入,但甯竹手裡分到的靈植多長在懸崖峭壁,和甯蘭之說的沒有半點關聯。
她這是在提醒甯竹,跟甯轲走一道的時候小心點,别被他看似和善的表現騙了過去,什麼時候被利用了都不知道。
甯蘭之隻是因為相信甯長青才來說這些,并不知道甯竹對甯轲已經有了一個大緻的判斷,但無論緣由,這份好意甯竹記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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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軒隊講規則的時候沒說,那我提醒你一下,”甯蘭之起身要走,突然又想起什麼,她站定了看過來,“摘了清單上沒有的草藥是要額外扣分的,扣的積分比找到正确草藥所加的分還多,所以,要是不确定就别碰了,甯缺毋濫。”
她的視線輕輕偏移了,落在另一側那三人身上,眼神裡帶着明顯的警告意味:“萬一要是拿負分了,可就沒資格再進郁蒼谷了。”
甯竹:……
這麼重要的規則怎麼還是有人突然想起來才告訴他的?!
甯竹沉默地想了想自己白天薅草藥時的那個利落勁。
甯竹努力地回憶了一下到底有多少草藥是卷軸上有的。
甯竹覺得還是現在就出去挖個洞把薅來的草藥全部埋了滋養大地更方便一些。
他低頭揉了揉太陽穴,嘴上和應着甯蘭之的警告:“我會注意的”。
甯蘭之滿意地回去打坐修煉了。
郁蒼谷白日不見太陽,夜晚也不見月亮,山洞外夜色漆黑如墨,教人無法分辨時辰。
甯竹拿木牌看了一眼時間,夜還很長,他盤膝而坐,閉上眼,濃郁的靈氣自然被靈脈牽引着靠近,隻要甯竹一個意念,這些聚攏過來的靈氣将被靈脈一一煉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