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我,會很快的。”勝利的笑容漾在池雨臉上。
三分鐘很快過去。廖成勇冷着臉,沒說答應,但也沒提出反對。池雨知道他這就是答應了,便放他回去,自己則站在背街的樓角。
很快就能證實她那瘋狂的猜想了。
一隻不知從哪裡飄來的粉色小豬氣球飛來,掠過報社頂樓時,周圍突然暗了下來。池雨眼前頓時虛影一片,仿佛世界開始劇烈旋轉。她虛空地扶了下牆,發現自己再支撐不住。“救……救……”兩個字在唇齒間滾了幾圈,才從她口中艱難吐出。恍惚間,卻見那十步開外的白色背影非但沒有停頓,反而越走越遠。
沒事的,過一會就好了,過一會一切就能恢複正常。池雨仰面對着天空,閉上雙眼,感受着劇烈的眩暈感和灼熱的空氣黑洞一樣快要将自己整個吞噬。自己即将做的事情就像現在一樣,要在茫茫無際之間,找尋一個不可能的答案,沒有任何提示,也不會有人幫助。
不知過了多久,一串清脆鳥鳴從頭頂傳來,将她混沌的意識啄開了一條口子。她眨了眨眼,色彩回來了,天還是剛才的天,地還是剛才的地,風也還是剛才的風。她虛弱地環視一圈,那剛剛啼叫的鳥兒就站在距離她不到一米的地面上,正眨着圓圓的眼睛,關切地注視她。
那不該是鳥類應該有的,帶有情緒的眼神,更令她更覺剛才的鳥叫并非出自偶然。
中學老師講過,人體含量最高的元素是碳,而那些碳元素來源于自然界,但其實,這些碳在生物存在之前就已經存在于地球了。也就是說,所有化作塵煙的人,會跟人呼出的空氣、偶爾拂過的風、林間滴落的雨彼此交融,共同流轉和循環。
從另一種角度來看,沒有人會真正死去。
想到這裡,池雨更覺得那鳥兒的出現變得蹊跷起來,可定睛一看,那鳥兒早已不知所蹤,好像它的使命早已完成。
她緩慢站起身子,離開滾燙的地面,叫了輛車子回家。C市的夏天就是這樣,再過不久,馬路兩邊金黃的黃桷樹葉就會徹底掉光,隻餘光秃秃的樹枝,無力地伸向天空的方向。第一隻蟬已經放開了喉嚨,整座城市就要火熱起來了。
“我承認讀者會被駭人聽聞的新聞吸引,但吸引力不會持久。何必這麼在意啊?下一個爆炸新聞一出,就沒人會記得了劉嶽林曾經被報道做了些什麼。”
她承認廖成勇說的是對的,但不代表他做的就是對的。劉嶽林因為這件事兩次差點丢了性命,要是沒人替他主持公道,那麼就她來做這件事吧。但在此之前,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含了一顆随身攜帶的葡萄味硬糖,閉上眼睛,清香的香氣迅速釋放,帶着她開始疲倦地回憶起那間房子的構造。時間有限,她隻能着重在幾個地方反複搜查。
正在沉思之際,手中的電話卻突然響了,是一串陌生的号碼。
池雨虛弱地接起,“喂,你好。”
電話那邊的女聲有些熟悉,很堅定,“你好,池小姐,我是裴荔。”
池雨頭還在暈,挖空心思也沒想起是誰,“不好意思,請問你是?”
“在安河公安局,我們見過的。”
裴荔!是認屍那天她見到的女警!池雨定了定心神,問道,“你好裴警官,請問打給我有什麼事嗎?”
裴荔單刀直入,“我有點事情想當面跟你說,約在哪裡合适?”
池雨搞不清楚她這個時間找上自己,到底是什麼原因,但又隐隐覺得跟程亮的案子有關。隻是瞬間,心跳便砰砰作響,一股激動翻湧上來,沖得池雨差點再次暈厥。
數秒之後,池雨聽到了自己假裝平靜的聲音,“你什麼時間方便?”
裴荔的回答簡單直接,“現在就可以。”
池雨下意識回頭望了望身後的小巷,随口應答,“那我在初見咖啡館等你,位置就在都市日報側門的巷子裡。”
“好。半小時後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