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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第 5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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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聽一聲輕笑落入耳中,“你的謀士,還沒有算到朕給你定什麼罪嗎?還是算到了,卻不敢告訴你?”

她甚少聽到司馬業這樣嘲諷挖苦的語氣。今夜的皇宮與她長大的地方不同,殿上那人也同樣熟悉又陌生。

她餘光瞥見江初照的拇指不受控制地動了動。原來這三個問題,都不是在問自己。

“此臣一人之罪。”與晌午聲情并茂的自責請罪不同,也與平日裡雲淡風輕的無罪自請的不似;像急于将所有東西都攬在身上,最好還能用“畏罪自殺”四字抹淨一切。

一道刺眼的白光劈下,亮得司馬信甚至看見了右手上粗陋的包紮,這一刻恍如白晝,照亮了黑金龍袍九毓冠陰森可怖的臉。

預料之中的雷聲轟然在耳邊炸開,像硬生生将天撕裂一道口子出來;比想象中更震耳欲聾的聲音似乎也一起将絲絲縷縷的雷電送入耳中,不得不令人頭皮發麻。

“你請的好罪!”他怒道。怒意卷起驚濤駭浪,随着手邊的那一碗茶水砸過來。

“哐當”一聲,茶碗在司馬信膝邊碎成一地,水珠濺到她左臂細長的三條溝壑上,濺到江初照衣袖上。

“好手筆!”他贊道。

而江初照萬萬不敢接下這句誇獎,交握的雙手也在微微顫抖,“臣惶恐。臣罪該萬死。”

驚蟄的一聲春雷響徹天地,滂沱大雨随後而至,無情地砸到嬌嫩的花朵上。枝頭花朵顫顫巍巍,落花殘敗。

畫春堂,滿庭芳,風懼驚春輕來過。回首,依依天際,琴調相思引。

燕山亭,雨霖鈴,淚不曾有憐花意。休恨,殘照秋紅,唱八聲甘州。

二人垂首,好似春日裡院中被雨水無情敲打的花朵。

“蜂争粉蕊蝶分香,惜春人,卻不自憐。”他起身長跽,雙目如利爪緊緊鈎住江初照,像是已經按捺不住為數不多的耐心。“今日你是鐵了心要替别人攬罪?”

江初照再拜叩首,手腕上的鐵鍊作響,“回陛下,非替别人攬罪,此臣之實罪也。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更何況臣鄙薄一吏乎?”

他雙手撐着案沿,再問:“良禽擇木而栖;大業未成,也甘心?”

江初照:“臣聞一鳥,非梧桐不止,非練實不食,非醴泉不飲。今逢明主,身後大業可成。”

已經給夠她台階下了。司馬業一把将手旁的案卷揮下去,案卷散落一地。他陰森的臉終于漫起怒意,雙目殺意如洪水滔天,翻騰湧出,整個大殿瞬間風起雲湧。

“還要執迷不悟嗎?”

江初照似歎息,“陛下,執拗的何止是臣一人呢?”

這句話像将他的遮羞布一把扯下。天子不容許冒犯。真是寬仁太過,竟讓她如此放肆!

司馬業怒站起身,從身後蘭锜抽出長劍,“當真以為朕不敢殺你?”

江初照稽首,“雷霆雨露,皆是天恩。”

司馬信還在分析他們的啞謎,卻見司馬業怒意越濃,竟是拔出了劍。她昂頭看着那一柄淩冽的長劍,生怕他怒極沖動做出什麼事來,急道:“父皇,”對上那雙眸子後,聲音弱下來,“三思。”

卻聽司馬業冷哼一聲,“好一個謙卑孝悌,恭順仁義,慈善寬容,”他每說一句,便下一級玉階,“求賢若渴?”他最後一步頓在她身前,淡漠地舉起劍,隔了一拳的距離,對準司馬信的喉嚨,“朕竟不知你居然起了這樣的心思。”

驚濤駭浪來到身前,司馬信反而冷靜下來;她揣摩着司馬業的話,疑惑道:“父皇的話是什麼意思,兒臣不懂。”

“你不懂,”他将劍橫挪,對準江初照的頭頂,“那你問她。”

司馬信的目光順着那柄長劍落至江初照身上,又不可置信地移回來;還是說:“兒臣不懂。請父皇明示。”

司馬業:“怎麼,你拿命和爵位換來的知己,你違背倫理綱常換來的枕邊人,親筆舉薦的門生故吏,沒告訴你?”

心裡的鼓越敲越快,司馬信還是不願意接受那個猜測,她叩首道:“請父皇明察,初照他們萬萬不可能做出這種罪不容誅的事情來。”

“冒天下之大不韪,”司馬業微微彎了彎腰,拔高聲音道:“她們已經敢了。”

司馬信又磕了一個頭,誠懇堅定道:“兒臣以身家性命擔保。”

司馬業怒意滔天的目光落至她身上,似在诘問“你也敢攔天子?”随後他又輕輕笑了,連聲音都帶着顫,“我的五郎呐,你好天真呐。你是真的沒明白嗎?”

她舉起右手,“兒臣對天發誓,江初照等人若有此心,我必五雷轟頂,不得好死。”鑽心的疼痛自手背傳來,似是傷口被撕裂,纏在上面的錦布又開始黏膩膩起來。

“為了這樣一個人,值得嗎?”他問。“你要一個心機深沉的從事中郎,朕可以賜給你一百個。”

“父皇,”司馬信挪動膝蓋,攔在她身前。“兒臣與她,非主從,更似知己。”

“那我更留她不得。”他忍無可忍,舉劍便刺。

江初照已然将生死置之度外,此刻紋絲不動。顧不上手臂的傷,千鈞一發之際,她雙手緊握住劍身,劍身在她手中前刺三寸,堪堪落在江初照頭頂。

鮮血瞬間順着劍刃彙成一股。司馬信雙眉緊皺,緊咬着牙關,卻不願放手。

真是好一個情深義重的五殿下!看着此刻還不願承認事實的司馬信,他将劍自她手中抽回,雪白的半截劍身瞬間變成血紅。

他開口剝開司馬信不願面對的血淋淋的事實,似嘲似恨:“五郎,五殿下,廣陵王殿下;可承願,你是一個公主啊。承願,承願,你可知,你承的什麼願?”要不留餘地地擊潰她最後一道防線。

果不其然,這句話将自欺欺人的司馬信一把扔進冰窟,不給她任何掙紮和反抗的時間,一瞬間就無情地封上唯一的出口。

寒意從後背,雙腿,腰間,雙臂,各處侵入,她孤零零地被扔在荒無人煙的冰天雪地,不給她一點生機,絕望到讓她甚至生不出要活下去的想法。

她渾身哆嗦着,卻聽見司馬業還在說:“朕怎麼就沒想到,你居然想和你的親弟弟争皇位。”

“她們怎麼敢當衆弑君,弑了君,怎麼把你這個沒有儲君之位的公主扶上皇位。”

“但這比弑君更可惡。”他咬着牙道,似被什麼東西惡心得,連剜肉也要剔除掉。“可憎!可恨!可怖!”

“所以,”她心如死灰地擡起頭,聲音像脫力般,如蟬的薄翼托着晶瑩的露珠,輕顫,“兒臣鬥膽問父皇,我隻是一個被利用的手握重權的扶植承制上位的……”

“住口!”淚珠随着司馬業的怒呵聲一起落下。

她癱坐在地上,輕輕笑了起來。

是啊,她怎麼配和江初照稱知己的呢?運籌帷幄,機關算盡;她什麼都知道。這些年,看她就像看笑話一樣。

什麼她的命是她冒着九死一生和放棄了爵位換來的,那是她殺伐果決的父皇根本就沒想殺她。說不定當時下獄就是因為抗旨不願做承制的老師。

崔家,崔玉棠;韋娴兒,賀循,周疏,蘇沐也是留給承制的吧。難怪當時為蘇沐求領兵之權的奏章要司馬泰呈上。

誰沒看出來?人盡皆知!隻有她司馬信做那個徹頭徹尾被蒙在鼓裡的傻子,讓天下人看了個大笑話!

真是好一個知己!好一個夫人!

騙得她好苦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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