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龍的身影已經越來越近,成都載天的天柱也若隐若現,蒼梧瑾若有所感:“阿雲,你——”
他不可置信地望着身邊突然變得虛幻的人影,“阿雲!”雙手用力揮去想要抱緊,卻隻獲得了一片虛無。
“阿瑾,等等我啊。”虞逐雲笑着對他說,“别急,我很快就會回來的。”她的身影越發飄渺,邪神的怒吼傳來,祂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這個小蟲子即将要做得事可能真的會傷害到祂。
仍然處于恐懼之下的人們被污染包裹,觸手上的紅色眼球整齊劃一地看向虞逐雲的方向,紅色的光芒合攏起來,将整個大陸都籠罩在血色之中。
“吾說,此刻,應是金烏升起之時。”威嚴的聲音響徹在空中,一絲金光照亮了已完全陷入恐慌與驚懼之中的大陸,燭龍喚醒了大陸的天光。
清亮的啼鳴在空中響起,一棵輝煌燦爛的巨大樹木屹立在大陸邊緣,巨大的熱量沖擊着邪神,仿佛要将祂炙烤殆盡一般。
虞家,木春本來正與虞珩共同連接萬千重華神樹以盡力幫助清除污染,此時卻驟然擡頭,同樣一棵璀璨的巨樹從她身邊拔地而起,隻是相比起天邊那一棵要小得多,正是她的契約靈扶桑樹。
木春溫柔地看了虞珩一眼,自然的力量從身上爆發,人首鳥身的春神形态翺翔在天空之上,春雨落了下來,山海大陸上逐漸蔓延出了一片綠色。
自然之力洗刷着邪神的污染,有更多的人從恐懼中喚醒,邪神怒不可遏,萬丈深淵一般的腹部巨口突然張開,想要将木春吞吃入腹,卻突然被炙熱的火球燒個正着。
是鼓!
此前力量一直維持在天級的鼓在這一刻終于展露了祂上古戰神的風采,巨大的鳥身幾乎将整個蒼梧山覆蓋在祂羽翼的陰影之下,婉轉清麗的啼鳴不似戰神,反倒像一位歌者一般,火焰如流星般從祂龐大的身軀落下,與春雨交織,沖刷着大陸的污染。
原本隐匿的各位世家老祖此刻終于全力以赴,在虞逐雲消失的那一刻、燭龍翻騰在雲海中時,他們便意識到了最後的時刻已經來臨,為了這最關鍵的一次機會,他們必須要在虞逐雲回來前牽制住邪神,為大陸争得喘息之機。
蒼梧瑾懸于北原,凜冽的寒風順着狼王和銀霜的攻擊咆哮在他身邊,鳳凰後裔的笛聲再次響起,他機械地催動體内僅剩的靈力去喚醒那些仍然處于恐懼之中而被邪神控制的人,但所有的感知都停留在額頭處,似乎有什麼柔軟曾觸碰那裡。
阿雲,一定要回來!
虞逐雲以為自己會順着纖維網直接去往那片時間森林,沒想到再一睜眼,竟然是在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
這是哪?
她伸出手向前探去,隻觸到了一片柔軟的屏障,而且還有什麼東西隔着這片屏障輕輕撫摸着她。
不會……吧?
虞逐雲震驚地感受着這一切,手臂揮動間,似有似無的水聲傳來,讓她對此時的處境有了幾分猜測。
山海大陸在等着自己将可以對抗邪神的力量從萬年前帶回,可她竟然跑到一個人的肚子裡面來了!
虞逐雲凝神感受時間森林中那些孢子的存在,可似乎是因為剛剛的時空秘法已經将那裡所有真菌的力量消耗殆盡,她已經感受不到任何時間森林的存在了。
這怎麼辦?
虞逐雲焦躁地想,她身上的靈力經曆連番大戰早已所剩無幾,發動時光倒流這樣的禁術都是她靠着燃燒自己的本源硬撐着才成功的,此時在别人的肚子裡,她到哪去吸收靈力觸發山海大陸那裡的錨點啊!
等等!
虞逐雲震驚地感受周圍的一切,這裡……竟然真的存在靈力!雖然微弱,但的确在被她一點點吸收着。
山海大陸的一些神明後裔天生便可以吸收靈力,但相應的,這些種族的成長時間也遠非人族可比,她或是其他夥伴都是如此,看上去似乎都是同齡人,但每個人的出生、幼年、少年時期卻都是不同的,更有甚者,還需要在蛋裡一段時間,比如鳳凰血脈比較突出的某個人。
虞逐雲努力想看清自己現在的樣子,她總得搞清楚自己現在是個什麼種族吧,若真要像蒼梧瑾一樣是個卵生的,那她光是吸收靈力幫助自己破殼就不知要多長時間。
可不管她怎麼努力,能夠得到的信息都是零。唯一還算得上安慰的,就是自己的兩個靈竅倒都是存在,能夠幫她加大吸收靈力的速度。
既來之,則安之。就算是纖維網找錯了時間果實,導緻她沒辦法打開時間縫隙将神明召喚至萬年後,她也得恢複力量才能和死章魚決一死戰,索性不再亂折騰,直接催動靈竅,加大了對靈力的感應和吸收。
隻是,她還有個疑問。虞逐雲内視靈竅皺起了眉頭,她的《山海經》……到哪去了?
黑暗中,虞逐雲不知自己究竟度過了多長時間,好似隻是睡了一覺,又好像已經過去了幾百年,終于,她仿佛看到眼前有了一絲光亮。
虞逐雲伸出自己不知是手還是爪子的部位向着光芒努力前進,隻覺得自己感受到的一切都越發明媚,“咔嚓!”響聲通過耳朵傳到了她的心裡。
原來,我真的在蛋裡啊……
在看到那雙方形的瞳孔之時,虞逐雲茫然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