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就想到了在我七八歲時,骠騎将軍也曾将獵到的幾隻兔子,我抱回家一隻,一隻悄悄的養在屋中,如果自己又被骠騎将軍單獨訓練,回到家中也是摸着兔子,同它講自己的委屈。後來,這隻兔子忽然死在了院中的水池中,我傷心了很長時間,我問過所有的仆人,都是說那隻兔子自己從屋裡跑出來,溺死在池塘中。
良久以後,我對乳母道:“你告訴殿下,殿下的請求我答應了。”
狩獵如期舉行,我遠遠的看了一眼穿着宮裝,孤零零一個人端坐在轎攆中的永定公主,這一刻我才發現永定公主就是這樣孤單一個人坐在那裡,同少年的我一樣。
本以為一帆風順的狩獵,卻在中途發生了變故。
在狩獵場上,我見到了骠騎将軍的義子若風。
我從若風的身邊走過,若風卻停下腳步,對我說:“若我沒有記錯,驸馬在下邳也送給魏校尉一隻白鹿吧,不知是不是這隻?”
我看向他,等待他接下來的話。
若風繼續說道:“我知道這是當初司校尉送給魏校尉的......禮物,如今被朝廷拿來當做狩獵的獎勵,我還以為是司校尉的主意呢!不過,看到司校尉在這裡,難道是反悔了?”
我看向若風,說道:“各憑本是罷了。”
“說到這騎射功夫,我自然是比不過你”若風靠近我,“不過,來之前我答應過魏校尉,要把那負心漢的送來的畜生給帶回去交給她處置。”
我擡眸看向他,問道:“這是你的意思還是魏湘的意思?”
若風聞言哈哈大笑起來:“有什麼區别?反正就是告訴司校尉,要想給魏校尉一個交代,待會的狩獵司校尉看着辦。”
我反問道:“你就這麼有自信能拔得頭籌?”
若風的眸中崩出一抹意味不明的聲色,譏諷道:“就憑他們!隻要你不插手,這幫纨绔我一隻手都能赢他們。”
說完,若風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看着他遠去的背影,我又轉身看向那隻白鹿,永定公主正在喂白鹿吃東西,隔得遠,我看不清她的神色,但我即使隔得那麼遠,依舊能感覺到她對白鹿的喜愛。
若是我放棄了這次狩獵,永定公主應該會很傷心吧?
可即使明知道永定公主會傷心,我依舊将第一讓給了若風。
永定公主得知最後的獵物的數量時,不可思議的看向我,似乎在質問我,為什麼要失約!然而衆目睽睽之下,她又不得不将白鹿賞給了若風。
若風得到白鹿的那一刻,不經意轉身看向我,那表情似乎在說承讓,似乎也在說爾也不過如此。
我卻将目光望向永定公主,送走白鹿的那一瞬間露出的難過。
為了這隻白鹿,永定公主又是早起,又是給我送香囊,就連她最喜歡的花圃都送給了我,可最後的結局是我錯失冠軍,白鹿成了他人的獎勵。
其後的幾天,永定公主都沒有出營帳。
我找到父親,問道:“殿下這幾天情緒低落,我打算明天帶殿下去附近轉轉。”
父親沒有立刻答應,他想了一會,才回答:“白天殿下的行蹤更注人耳目,明天晚上有慶功宴,你中途帶走殿下也不易被人察覺。”
我詫異的看着父親:“父親不是一直不主張殿下出宮嗎?”
父親瞪了我一眼,皺着眉頭說:“殿下同你說的?我隻是擔心殿下獨自一人出宮,這次又是你陪在殿下身邊,隻要能保證殿下的安全,偶爾出宮也是一種暗訪民情。”
其實,這次來找父親,我想了很多說辭,結果一句都沒有用上。
父親繼續說:“這樣吧,晚上慶功宴你直接将殿下帶到營地的東南口,我提前同守将打聲招呼,安排一輛馬車,你讓殿下換上馬車上小厮的衣服,陪着殿下在附近轉轉。”
在附近轉轉?我皺着眉頭,附近都是窮鄉僻壤,尤其是晚上黑燈瞎火的,有什麼可看的?
父親直接沒有讓我開口:“殿下雖然沒有登基為帝,但是永定公主确是大梁朝真正的主子,如今外有胡人,内有亂賊,不能隻讓殿下看到繁華的陪都,更要意識到行宮百姓的艱辛,如此這般,殿下才會成為有責任擔當的聖君。”
父親突然囑咐我:“對了,那小厮的衣服,你望不可碰觸!”
我奇怪的問道:“這是為何?”
父親解釋道:“這是給殿下穿的,男女有别,君臣有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