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抱着那血袍在那兒坐了多久,天微微亮時張管家才發現,他忙将我攙扶起來問道:“這是小将軍的?”
我點點頭,目光移向空空的棺材道:“放裡面吧,就當他回來了。”
張管家早已經淚流滿面,他顫顫巍巍的将血袍接過來,還為走兩步,失聲痛哭起來。
趙武下葬的那一日,我聽說了件天大的事,我不顧一切的沖進皇宮,直奔承乾宮,也顧不得裡面有沒有人,大聲質問道:“皇帝哥哥,你要禦駕親征!?”
司瞻對殿内的衆人擺擺手,他們忐忑的瞧了我一眼,那眸中盡是期待之色,想來他們也不願意司瞻禦駕親征,可怎麼勸都無濟于事,期待我這個皇帝最寵愛的妹妹能勸得住。
司瞻平靜道:“連你都知道了?”
我大聲道:“為什麼,這到底為什麼?我們的父皇怎麼去的皇帝哥哥都忘記了嗎!還要我再提醒嗎!他是禦駕親征,禦駕親征!!”
司瞻淡淡道:“我沒有忘。”
我沖到司瞻面前,恨不能使勁的搖醒他:“你是皇帝,如果你有什麼意外,你讓皇後怎麼辦?你讓小皇子怎麼辦?你讓我怎麼辦!”
司瞻任我抓着,他竟然笑着道:“後梁的江山不是後繼有人了嗎?我的妹妹不是也長大了嗎?我這個皇帝,我這個哥哥,已經沒那麼重要了。”
我猛地一推司瞻:“我不同意,我不允許。”
司瞻卻道:“可他們殺了驸馬,那是你的驸馬啊,如果我都不替你報仇,還有誰願意為你報仇!如果我們都不為驸馬報仇,還有誰願意為他報仇!”
我怔怔的看着司瞻,他雙拳緊握,雙目猩紅,沉聲道:“我是後梁的皇帝,我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因為我的懦弱,我貪生怕死,就讓我的百姓,我的将士們死不瞑目,對,父皇是死了,可是父皇他沒有白死,他堵上了命還了北疆這十幾年甚至更長時間的太平啊。”
他望向我的目光堅毅,頓了頓才繼續道:“我是你哥哥,與你是同年同月同時出生的雙生子,我不允許任何人欺負你,所以我一定要親手報仇。”
這種狠絕是我第一次在司瞻的臉上看到,他的話悄然間點燃了我心中仇恨的種子,我沒有半分猶豫道:“我也要去。”
司瞻自然想也不想就拒絕道:“不行,你安心在長安城等我消息。”
我道:“如果要去,我們就一起去,如果我不去,那皇帝哥哥那也不許去。”
朝臣們以為我會想盡千方百計阻攔司瞻去南疆,想不到到頭來盡是我同司瞻一起去了南疆。
離開長安城的那一日,皇後将我拉到一邊,送給我一個小小的平安符,囑咐道:“有什麼危險要躲在皇上的身後,長公主殿下又不懂什麼武藝,刀槍無眼。”
我沉默片刻,歉意道:“你不怪我嗎?”
皇後道:“皇上自有分寸,更何況還有你在,我知道長公主殿下想跟着皇上區南疆報仇,可是又何嘗不是在身邊勸皇上安全為上,我為什麼還要怪你?”
我長長歎出一口氣,笑道:“你怎麼不同皇帝哥哥道别,還是趕緊多與皇帝哥哥說說悄悄話。”
皇後道:“我也想啊,可是他哪有什麼時間同我說悄悄話啊,朝中的大事還需要他一一安排,對了小皇子有名字了,叫晟,這個晟。”說完在我的手掌心上寫了個字。
“司晟,倒是個好名字,”這是皇帝哥哥的第一個小皇子,我竟然連他的滿月酒都沒有喝,于是愧疚道:“可惜取名時我沒有在。”
皇後道:“長公主殿下,等他周歲時,你們早就凱旋回長安城了,你一定要來啊。”
直到大軍開拔,皇後還是沒有喝司瞻說上悄悄話,上了馬車,我将皇後送我的平安符解了送給司瞻,笑道:“皇後真心求來的,皇帝哥哥你一定要好好的帶在身上,千萬别辜負了她的真心。”
司瞻嫌棄将平安符放在懷裡,笑着道:“難怪這幾日不見她,沒想到竟是為了這東西。”
我探問道:“皇帝哥哥,你有沒有和皇後好好道别啊?”
司瞻笑着瞪我:“道别幹什麼?你還真是對你的皇帝哥哥的才華一無所知,區區南疆罷了,再說了朝中所有事都要交代好,哪有那麼多的時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