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詫異的回頭望向她,她一臉笑意,臉上絲毫沒有說這話的哀傷,這一次我又被她騙了。
哒哒哒的馬蹄終于停在了官驿,我還未掀開簾子,身邊的山麥一把推開我,拉開簾子跳下馬車撲向不遠處的人的懷中。
那瞬間我看到了我從未見過絢爛真摯的笑容。
我怔怔的下了馬車,一步步走近,看清他面容的一瞬間,我徹底呆住了。
自從先太子燒死在東宮後,除了我之外的皇兄,無一活到現在,可眼前的這個人竟然與我七八分相似,讓人瞬間就懷疑他的身份。
山麥拉了拉我的袖子,我才從詫異中驚醒,她低聲道:“皇上,我們進屋說吧。”
唐安将我們引進房間,關上房門,還未來得及開口,山麥開口道:“皇上,認出來了嗎?我阿兄可是你的堂兄啊。”
耳膜有風呼嘯而過,模糊的什麼也聽不到。
唐安拉着山麥坐在一側,安頓了她才望向呆若木雞的我,淡聲道:“皇上,我們慢慢說。”他的聲音低沉,不知是不是方才見風,一句話竟然咳嗽幾聲,果真如傳聞般身體不佳。
我迅速将山麥所有的話連同與我相似的臉串聯起來,率先開口道:“你是先太子的孩子?”
他與山麥一對視,山麥搖搖頭,他才長籲一口氣望着我道:“沒想到我的身份皇上已經知道了。”
其實我并不确定,因為所有人都說先太子一脈已經盡死在大火裡,可隻有這個身份才能解釋山麥對呂家的報複,還有與我相似的臉龐。
如果這個結論是正确的,那我該怎麼辦?
唐安望着我,輕聲道:“皇上,要不要聽個故事?這個故事要從南疆唐家的一本天書說起。”
“這本天書能夠倒轉時間,是不是令人匪思,幾乎每一代家主都會利用天書倒轉時間,可至今為止隻有一位家主成功了,這個家主就是當今唐家的當家人,唐臻。”
他一頓,又咳嗽幾聲繼續道:“上一世先帝對唐家動手,後禦駕親征駕崩,将位子傳給了太子司澤,與兵臨城下的唐家家主唐臻議和,這一世後梁的皇帝是太子司澤。”
這些怪力神說我從來不信,可心底有個聲音告訴他,這是真的,并非黃粱一夢。
良久,我才穩住心神道:“那我呢?”
他搖搖頭:“直至先皇禦駕親征,當時的賢皇貴妃都未曾有喜訊。”
也就是說,上一世并沒有我。
我沉默着,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這算什麼,什麼天生皇命,現在聽起來真是諷刺刺耳,而唐安隻看了我一眼,繼續道:“唐家家主唐臻也利用天書倒轉了時間,他讓先皇放棄了執念,沒有與南疆你死我活,可太子司澤卻死了。”
牽一發而動全身。
我啞聲道:“既如此,那你們為什麼沒有利用天書倒轉回去?”
他歎氣道:“家主也嘗試過,可能是因為實現了,所以天書失效了,它成了一本普通的書。”
我一時有些失神,不知道是該慶幸還是厭惡,慶幸這本天書讓本不該存在的我成為皇帝,厭惡我哪怕竊取了地位也隻是呂家的傀儡皇帝。
房間裡靜默極了,我仿佛隻能聽見自己撲通撲通越調越快的心跳聲,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可腦中越來越清晰,清晰到不假思索脫口而出:“那你是來拿回去的?”
聲音回蕩在狹窄的房間内,卻無人回答。
我們彼此都沉默着,我不知道我的眼中有什麼,但是唐安的眼中是淡然,他搖頭道:“不,比起我,皇上才是皇上。”
他的聲音雖輕卻沉:“既然天書選擇了皇上,皇上就是皇上,我來此并非為了那個位子,我是為了天下,為了阿爹和阿娘的愧疚,為了唐家家主對天下人的恕罪,呂家必須除。”
我怔怔的望向坐在唐安身側安靜的山麥,她察覺到我的目光對我一笑:“太子妃死裡逃脫,被先帝一路暗中送到南疆唐家,路途颠簸還是動了胎氣,阿兄不足月就出生了,這些年阿爹和阿娘,還有家主尋遍了名醫,可還是無力乏天。”
她拉着唐安的手,笑道:“皇上放心好了,我阿兄命不久矣,不會與你争任何東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