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
難道不是這次出軍失誤?
難道不是四妹謝瑜懷孕了?
阿爹深深的看我一眼,起身将門關上,指了指旁邊的椅子,他坐在我的對面,語氣平靜道:“阿瑜有身孕這件事,你怎麼看?”
我垂着眸不答。
阿爹繼續道:“皇上一直想讓謝家交出北疆的軍權,這一次你的失誤無異将把柄交在皇上手中,這些年你雖沒戰功卻有苦勞,可皇上從未對你封賞,這一次這個位子你怕是保不住了。”
定北将軍這個位子,我無所謂,朝廷要是收回就收回去。
阿爹一頓,語氣鋒利起來:“既然朝廷不仁,那也休怪老臣不義,皇上既然想對謝家下手,那就讓皇上讓出這個位子給太子。”
太子?皇上哪有什麼太子?皇上連個孩子......不對,四妹韓瑜的腹中的孩子!
我猛地擡頭望向阿爹,一個可怕的念頭出現在腦海中。
阿爹很平靜,仿佛在說着芝麻小事:“你先不要回北疆了,北疆的事老三會看着辦的,你就留在長安城中,瑜兒再有三個月就生了,到那時你再返回北疆,輕點兵力。”
這一番話聽的我心驚肉跳,猛地站起來,大聲道:“阿爹,這是謀反!謀反啊!您不是隻想要北疆的兵力嗎!這些年您不滿足嗎?”
阿爹一掌甩在我臉上,啪的一聲,直接打偏了我的臉,他恨聲道:“已經到這一步了,早已不能全身而退,要麼上,要麼死,你不怕死,難道要整個謝家一起去陪葬嗎!”
良久,我凄凄一笑道:“怕是不能如阿爹的願啊,北疆兵力雖多,但阿爹想沒想過南疆,當初北疆的絕大多數将士都來自南疆,隻要平南将軍一聲令下,他們怎麼可能聽我們謝家行盜逆之事!”
一提南疆,阿爹臉上自信的笑意一僵,旋即道:“他們不會出兵的。”他的語氣很笃定,神态淡定。
我怔了怔道:“......為什麼?”
阿爹的手敲着桌子,竟笑道:“康平公主在我們的手上,當初朝廷既然将平南将軍的女兒扣在長安為人質,就算封為公主又如何,朝廷不還是沒有保住林瀚硯?林瀚硯一死,康平公主怎麼可能幫朝廷!”
說到這兒,他一頓挑眉望向我:“這兩次康平公主沒有和你一起回來不就是很好的例子嗎?女人家的心思無非就那點情愛,情郎死了她總得找個怨恨的人吧。”
我一直以為林瀚硯的死是朝堂之争,是因為阿爹想徹底掌控整個北疆,可如今看來,從先帝駕崩的那一刻起,阿爹就在籌謀廢帝之事。
或者更早!
我難以置信的向後退了幾步,渾身止不住地顫抖,猛地拉開房門,向外跑去,仿佛身後的猛獸張開了血盆大口,仿佛身後的巨浪遮蓋了天空。
踉踉跄跄的跑回房間,關上房門的瞬間,身體沿着房門滑了下來,我緊緊的抱住自己的雙臂,感覺道自己止不住地顫抖,一幕幕如走馬燈一樣劃過腦海。
少時,阿爹想讓我成為太子的陪讀,最後被林瀚硯打破。
不久,可能以失去陪讀資格作為交換,阿爹帶着我去了北疆,徹底将北疆劃入謝家。
先帝病重時幡然醒悟,決定以輔政名義再次奪回北疆的兵權,一定也會囑咐林瀚硯絕不退讓。
然後,阿爹将謀反的罪名扣在了林瀚硯頭上,無力辯駁的林瀚硯死路一條。
此時在阿爹心中還有個最頭疼的人,那就是如今平南将軍唐安的意思,這時康平公主和皇上求來了,阿爹退了一步,以康平公主的婚約換取林瀚硯一命。
不過林瀚硯活着終究是禍患,所以一年後阿爹命人殺了他。
到此為止所有的廢帝已經部署好,可是當今皇帝後宮空懸,子嗣單薄,一旦廢除之後難以找到合适的司家子弟,而阿爹也不能明而晃之的改朝換代,所以他想到了本朝開國皇帝。
本朝開國延續前朝血脈,就是開國皇帝娶了前朝公主,誕下前朝子嗣,收攏前朝舊臣為開國基業,公主誕下皇子後随即意外去世。
可是阿爹他百密一疏,我不知道這個計劃三弟謝柏和四妹謝瑜知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了就不會繼續做阿爹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