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車令又如何,受王的恩寵又如何,在他們這些人眼中,他都是那個内侍,最上不得台面的那個人,況且還是個更加來曆不明的孩子。
當李斯趾高氣昂的從他的面前走過,當李斯将趙好的自尊踩在腳底時,趙高也笑了,那是一抹無比陰冷的冷笑。
趙高淡聲道:“闫樂,這件事......到此為止,不可再與李家再起沖突。”
闫樂道:“大人......”
趙高止住他的話:“還有,等阿好的身體好了後,她就不要再跟着你出門了。”
闫樂神色一慌,忙道:“大人......”
趙高忽然轉身,鋒利的看向闫樂:“出了這個府門,你能護住她嗎?”
闫樂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一句能夠為自己辯解的話,這就是殘酷的事實,他沒有。
“等你哪天能用你手中的劍了,可以和我對峙的時候,”趙高拍了拍闫樂的肩膀:“我希望那一天不會太遠,你也不要讓我等太長的時間。”
闫樂垂眸:“我答應阿好,等她好了,帶她一起出城.......”
趙高眉頭一皺:“這件事就罷了,再說,城外有什麼好看的,她以為哪裡都像鹹陽城那樣這般繁華。”
闫樂沒有再說話,隻是默默的看向小趙好房間,眼中是不舍,是難堪,是無奈......最後都化成了藏在心中的一聲歎息。
鹹陽城,李府。
“父親,我還是想去一趟中車令府,這件事畢竟是連顯的錯......”李由見到下朝歸來的李斯,趕緊上前行禮說道。
李斯擺擺手:“不用。”
李由觑着父親李斯的神色,頓了頓道:“父親,我知道父親一向看不起中車府令,但是他能夠從一個内侍做到中車府令,跟随過兩代大王.......”
“那又如何?”李斯不屑的說道:“趙高不過仗着他那張巧言令色的嘴,又有何治國的本事,如今,大王想一統六國,靠的可不是嘴皮子。”
“再說了,那個來曆不明的孩子......”李斯多了一絲狠毒:“說不定是韓國或趙國的餘孽呢......”
李由一愣,吃驚的問道:“父親是怎麼知道的?”
李斯端起一杯茶,哼了一聲,繼續說道:“那年,大王剛剛滅了韓國,那孩子就出現在秦國,難道不是太過巧合了嗎?”
對于李斯毫無根據的推斷,不禁緊皺眉頭,忙道:“可這樣的話,為何中車府令會收留這個孩子?這樣難道不是太危險了?萬一,有人告發......”
“是啊,他為何要這麼大不韪收留韓國的後裔,怎麼會有人相信呢?”李斯繼續說道:“所以,這個孩子是來自趙國的,他趙國,不就是趙國人嗎?”
李由瞬間就理解了李斯話裡的意思:“父親的意思是,那是趙國人,故意讓人認為是韓國人,若是有一天,有人向大王告發,中車府令就會以沒有動機為自己開脫。”
“趙國餘孽而已,不過是淋了一場雨,便是連顯一劍殺了又何妨?!”李斯冷酷的說道:“你登門緻歉,到時候打的就是我李家的臉面了。”
李由卻不贊同李斯的說法:“無論是哪一國的人,她首先是個活生生的人......再說,如今,大王已經滅了韓國和趙國,他們現在都是秦國人......”
李斯卻語氣冰冷的拔高聲音:“大王自然是當他們是自己人,可那些餘孽呢?感恩戴德了嗎?哪一天不是在謀劃着複國?”
李由自然知道對大王的一次次刺殺:“父親,她隻是同連顯一般大的孩子,我們不要往這些争鬥.......”
李斯将手中的杯子狠狠的一摔:“李由,你敢!”
這場不歡而散的交談,最後李由還是沒有當面對小趙好表達歉意,因為小趙好再也沒有同闫樂一起來,而闫樂自那以後就同他形同陌路。
李由曾經堵過闫樂一次,打算與闫樂說清楚,若有機會當面同趙好道歉,但闫樂涼薄的臉色給了他重重一擊,闫樂那雙幽深不見底的眸子讓他背後一涼。
這件事成了李由心上的一個結,無人可解,也無法可解。
數年後,李由不禁想起如果他當初一意孤行,他與闫樂,與趙好,與趙家會不會走不到那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