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
宣烨繞過醫院大門後剛擺弄好的門牌石,就聽見一聲大吼。
真刺激啊。
出差半個多月終于回來的宣烨被這陣仗吓了一跳,頓了腳步才定睛往前看過去。
前面奔着個全身灰色的小偷倉皇地逃,後面來了個上身淺藍下身深藍的警察奮力地追。
這會兒時間還早,門診大樓前人不多。
看清局勢的宣烨雙手輕輕握了下,他稍微向左走了幾步,然後伸出腳,露出擦得锃亮的皮鞋,輕巧地絆了小偷一腳。
“噗通”一聲,小偷摔了個馬大哈。宣烨吸了口氣,聽到了布料被蹭破的聲音。
很快,後方追逐着的警察趕了上來,把小偷按在地上,雙手反剪。不遠處的醫院警務室也出來幾個人,大步跑來。
局勢穩住了,宣烨松開手,在大家注意到他之前,擡腳離開。
不走不行,手機叽叽哇哇叫個不停,他已經瞧見黎主任那張怒氣沖沖的臉了。
宣烨繼續往醫院大樓走,走了十多米,看見一頂警帽躺在地上,帽口朝上,被風吹到晃悠了下。
他往後看了眼,剛才追小偷的警察正扭送着小偷上警車,看起來是沒想起帽子的事。
“先跟我走吧。”宣烨拾起帽子,拍拍灰,捏在手裡。
今天黎主任查房,宣烨一秒鐘都不敢耽擱,用最快速度大步往住院部走去。還好他出來得早,電梯沒什麼人,不至于遲到。
心内科是錦川中心醫院最繁忙的科室之一,人手總是不夠。宣烨被抽調去參加支醫活動,黎主任少了一名得力幹将,本就氣不順。
原定去一周半,各種事情拖拖拉拉的,宣烨折騰了兩周多才回來。黎主任從上周就開始打電話玩命催,催得宣烨都要心律不齊了。
出了電梯,宣烨剛走到護士站,護士齊琪從電腦屏幕上移開目光,驚喜地說:“宣大夫啊,您可算回來啦,黎主任天天念叨啊。”
宣烨看了眼手中的警帽,放在台子上:“小琪,麻煩把這帽子送到警務室吧,一警察掉的。”
聽到這話,齊琪睜大眼睛問:“是冉警官的嗎?”
“啊?”宣烨愣了下,搖搖頭,“你說的這個人我不認識。”
這可說到小護士會的題了:“宣大夫您不知道,咱們醫院的警務室終于開門了。裡面有個冉警官,長得可帥了。”
“哦……”宣烨笑起來,把帽子遞到她手上,“那麻煩你幫忙送一下。”
齊琪高興地接過警帽,捧在手裡掂了掂。
宣烨擡步往辦公室走去,瞧見一屋子人正襟危坐。黎主任坐在會議桌一頭,正看着病曆。
宣烨是昨天晚上十二點多到家的,洗好收拾好,睡了個短覺,起個大早,身上還帶着這段時間的疲憊和今天早晨的匆匆。
“黎主任,我回來了。”宣烨沉聲說道。
黎主任擡頭看了他一眼,嘴巴張開,似是想說什麼的樣子。但這話又沒說出口,因為黎主任看見了他眼睛裡的血絲。
“早點搬家吧,你住太遠了。坐下喘口氣,等下查房。”
宣烨微笑着點了點頭,去換白大褂。他知道老頭是心疼他,但又和很多長輩一樣,不懂得表達。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宣烨回來了,今天查房的氛圍還挺好。黎主任一貫嚴厲,問的問題總是一針見血,饒是心态平和的宣烨也跟着大家有點緊張。
黎主任總是對内緊,一轉臉對病人的時候,又是和藹可親的。所以總有剛來的小醫生說,有時候見黎主任,真想躺病床上。
今天是心内科的造影日,宣烨手上的幾個患者排在了下午。上午他跟黎主任聊了聊,就趕緊去準備了。
出發去手術室前,宣烨碰到仨大爺一起出了病房。三個人站得跟信号标志似的,按照身高排列,身材也跟着從胖到瘦。
“打個賭吧,咱仨誰血管堵的厲害。”
“賭就賭,你這麼胖,肯定是你。”
這對話聽起來還挺輕松的,宣烨側過身,想加速繞過他們。
誰知排首的大爺瞧見他了,“呀”了一聲:“宣大夫啊,做手術去?”
“是,待會兒見。”宣烨中規中矩地回答完,繼續往前走。
“嘿,長那麼俊,怎麼不愛笑呢。”聲音飄在白大褂身後,但沒讓人駐足。
27歲的宣烨從國外留學回來加入醫院已經五年,每天都是忙到飛起。時間長了,他已經不太會停下腳步和誰閑聊幾句。
*
冉梁回到醫院警務室,拿起他的大水杯,噸噸噸地給自己灌了杯涼開水。
他長長地“啊”了一聲,用手背抹了下嘴角,一臉滿足。
“喝個水跟喝酒似的。”同事打趣道。
冉梁嘿嘿笑了兩聲,沒說話,因為一上午說太多了,真累。
錦川中心醫院警務工作室建成兩周了,冉梁被派過來掌舵,所長說等工作理清楚,就不用冉梁全天候在醫院待着了。
剛過28歲的冉梁是錦陽派出所的得力幹警,從警六年,每天都忙得跟小陀螺似的。
這不早上剛抓了個小偷,帶回所裡審完才回到醫院。
說起這小偷,冉梁就來氣:“專偷救命錢,缺了大德了。”
他倒不覺得自己辛苦,隻慶幸還好為病人追回了治病的錢。
馬不停蹄地,冉梁準備帶人去醫院巡邏一番,這才發現他警帽沒了。
“估計跑太快讓風刮了。”冉梁左翻右翻,“還得去看看監控。”
正着急呢,心内科護士齊琪推門進來了。一進屋,她清脆的聲音就響了起來:“我來送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