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報警人家裡，冉梁看着喝蒙了的男人，真是一個腦袋兩個大。這男的說他明明把錢放在了床墊下面，為什麼現在跑到了客廳茶幾的抽屜裡？

鬧鬼了，一定是鬧鬼了。

冉梁手叉腰站着，真是想脫了這身皮膚搞盆水把這人澆醒了。

“你喝斷片了，記錯了。”冉梁平和地說道，“以後少喝點，别真把錢弄丢了。”

“你怎麼跟我姥姥似的，一見我就說我。”醉漢嚷道。

冉梁“嘿”了一聲，問他：“你還記得放那兒多少錢嗎？”

“一萬八，我準備給我女朋友買戒指的。”醉漢應得倒挺快。

冉梁指了指錢，小柯麻溜地數了起來，一張不多一張不少。冉梁讓醉漢坐下喝了杯水：“錢沒少，也沒鬼，你這錢，人家鬼也不要。心放肚裡，好好睡覺。”

“還有，少喝點酒，喝酒真傷腦。”冉梁囑咐道。

醉漢抱着錢梗着脖子：“你說得對哦，鬼不收這錢的。知道啦，姥姥，我不喝了。”

小柯低頭憋笑，冉梁無奈地往外走。他抹了把頭發，心說這都什麼事兒啊。

可這一夜的“鬼故事”還沒完，先前說家裡鬧鬼的老太太又報警了，說剛才鬼走了，這又來了。

冉梁小柯又去了一趟，這次老太太哭了，聲音大得鄰居都提意見。他問老太太孩子的電話，老人家隻是哭，就是不肯說。

沒其他辦法，冉梁隻得讓所裡的同事幫忙查了老太太的信息，找到了一個家屬電話。

等老太太的兒子過來，天已經蒙蒙亮了。兒子來了，老太太嘴裡的鬼也沒了。她攆着冉梁和小柯走，責問為什麼要麻煩她兒子。

小柯登時急了，頓了步子就想理論。冉梁拽住他，扭着他的胳膊往外走。

等走出去了，小柯問冉梁：“冉哥，這你都不生氣啊？”

咕咚咕咚，冉梁把剩的冰水喝完。他輕笑着聳肩：“能不氣？還心酸。”

“還不能說她。”

“真難受。”

小柯委屈巴巴地坐上車，摸出手機點開一個對話框。冉梁瞥了眼，念出了口：“我愛糖糖？是哪個女明星嗎？”

“什麼啊，這是我女朋友。”小柯羞澀一笑，“心裡難過，找她說說話。”

“哎喲嚯。”冉梁拍了下後腦勺，“真是理解不了你們這些戀愛腦。”

小柯嘿嘿地笑，冉梁腦袋向後靠在座椅上閉了閉眼睛，他沒催小柯，獨自想着心事。

越想越心酸，冉梁也想找個人聊聊。他想起了他的鄰居，專管人心事的宣大夫。

蒙蒙亮的天色裡，冉梁被自己逗笑了。宣大夫很會談心，但宣烨不會輕易和人談心。

一身疲憊地回到家，冉梁放着《西遊記》開始眯覺。看過太多遍，情節他早已爛熟于心。

迷迷糊糊的，他聽到手機裡在唱：“悄悄問聖僧，女兒美不美……”

*

今天這酒吧裡人真是夠多的，宣烨坐在吧台邊就有些後悔了。

不遠處的舞池邊上似乎有一行人在聚會，時不時大聲歡呼一句，惹得宣烨頻頻皺眉。

他托着腮發呆，手指點在酒杯上。他捋了捋垂在臉頰邊的長發，覺得這頂新假發的手感還不錯。

宣烨今天穿了一條剛剛過膝的裙子，上身是一件蕩領一字肩。他圓潤的肩頭半隐半露，再往上有一根系帶藏在頸後。

倒不是什麼惹眼的搭配，可宣烨穿上讓他純情裡帶了點嬌媚。可能是因為他的神情，看什麼都不熱切，單單坐在那裡，隻一人守着酒杯。

宣烨并不是一個人來的。他有兩個發小知道他喜穿女裝，覺得這事挺有意思，和宣烨這樣出來看衆人被他迷惑。

隻是一到勁歌熱舞的地方，他那幾個不靠譜的朋友就不見了，隻留宣烨一人。

有些燥熱，宣烨走出酒吧，拐到一個小巷裡抽煙。

很快，一個在酒吧裡就盯上宣烨的男人跟了出來，暧昧地湊近，在昏暗裡看着自己的獵物。

“美女，借個火。”

宣烨輕蔑地笑，在人一點點靠近時手握成了拳撐在身旁。這人似乎覺得自己勢在必得，手已經摸到宣烨腰上了。

“看你好久了，你真漂亮。”難聞的氣息噴在了宣烨臉上。

“松手！”宣烨厲聲說道。

聽到宣烨的聲音，那人似乎愣了下，但觊觎已久的獵物眼見着要到手了，他不會輕易放棄。

起初帶着試探的手如今加快了進度，宣烨被他大力往身上帶。

宣烨掙紮着舉起拳頭，與此同時，巷口也傳來一道洪亮的聲音。

“放開！”宣烨和冉梁同時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