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心理素質，能吓着？”冉梁笑呵呵地說。

客廳的暖光下，宣烨沒再開口回答他的問題，隻輕飄飄地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跟小鈎子似的，刮了下冉梁的心口，讓他也跟着噤了聲。

送宣烨出門的時候，冉梁看着他家門口的快遞箱驚歎一聲：“你怎麼買這麼多東西？”

“我哪有時間逛街啊，啥東西不都走線上。”宣烨理所當然地說。

冉梁撓着後背：“我也沒時間啊，我就不咋網購啊。行吧，箱子明早我去扔。”

“不用，明早我不去醫院，不着急。”宣烨打了個哈欠，“我替黎主任參加社區的義診，他臨時出差了。”

“嗳，巧了麼這不是。”冉梁笑起來，“這次規模大，我要去配合社區維護義診秩序呢。”

*

大爺捏着他的體檢單讓宣烨看，說血常規有一個小箭頭，很擔心。

“您比我健康。”宣烨由衷地說，“這個不是主要指标，不用管。”

這一上午，冉梁就繞着宣烨晃來晃去，他維護現場秩序的主要工作方式就是看着宣大夫。

聰明伶俐的宣大夫能不明白嗎，這不就是提醒他注意言行舉止，别跟人吵吵嘛。

宣烨忍俊不禁，趁着下一位叔叔還沒走過來扭頭跟冉梁說：“你沒事兒去歇着，晃得我頭暈。”

冉梁現在是真覺得自己跟宣烨熟，敢朝他撇嘴了：“你看你的病，我就看着你。”

“宣大夫啊，我最近總心悸。”叔叔把胳膊伸進血壓計。

“好，先别說話，測血壓。”宣烨笑了笑，“嗯，血壓沒問題的。”

“那我這......”

宣烨頓了下問他：“您剛退休嗎？”

“啊，是啊，上個月退的，剛退就難受。”

“那就對了，很多叔叔阿姨剛退休都會這樣，是不習慣。”宣烨快速說着，“這樣，您不放心，可以去醫院檢查下。不過我覺得沒啥事。”

叔叔将信将疑，剛離開凳子，他女兒湊了過來，跟宣烨說：“他就是不當領導了，渾身不對勁，心電圖都拉好幾回了，屁事沒有。”

宣烨點點頭，沒再說什麼。

冉梁聽了這麼一段，給宣烨比了個贊：“小神醫啊。”

忙乎一上午，宣烨就喝了半瓶水，到最後他白大褂裡面的短袖全濕了，冉梁去領了個免費的扇子站他後面扇。

“嗳，你别給我弄特殊待遇啊。”宣烨扭頭看冉梁。

冉梁哼哼兩聲：“你可别中暑了，還得你同事搶救你。”

護士齊琪坐在宣烨旁邊，捂着嘴瞧他倆笑。她小聲說：“宣大夫啊，我還是頭回看到有人能拿住你。”

“……”宣烨扭過頭，鼓了鼓腮幫。

冉梁幫忙擡着桌子，伸長脖子喊道：“宣大夫你别走！”

醫院同事頓了下，齊齊看向宣烨。這怎麼出來義診，宣烨還能被警察點名呢。

圍觀者面面相觑，當事人卻沒當回事，該幹嘛幹嘛。

收拾完東西，宣烨摸出張濕巾擦了擦手，走過去問冉梁要幹嘛。

“走，咱倆吃飯去。”冉梁的語氣異常肯定。

宣烨愣了愣：“嗯？我們食堂關門啦？”

沒給他思考的機會，冉梁勾着他的脖子往體育館外走。又想了想一警察這麼壓着一個白大褂不太合适，隻得規規矩矩站好。

兩人身上都帶着蒸騰的夏日熱氣，宣烨揪着衣領抖了抖，試圖給自己散熱。

“我帶你去吃一家餃子，特……好吃。”冉梁神氣地說。

宣烨憋着笑，配合他：“有多……好吃啊？”

冉梁拍拍他：“去了你就知道了。”

原來是一家藏在老社區裡的手包餃子店，中午人挺多。冉梁要了張小桌，支在了角落的通風陰涼處。

他放下餃子，用腳勾過小闆凳，坐下後把碗筷分給宣烨，嘴上說着：“我在執行一個關于你的味覺拯救計劃。”

“啊？啥？”宣烨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

“啊，方圓不是說你吃白人飯都不嫌膩，懷疑你沒味覺。”冉梁笑着說，“别人說沒啥用，仵作的話，得信。”

“嘶……”宣烨緊急給自己的嘴上毒藥。

冉梁給他剝了幾個餃子：“快吃，别嫌不幹淨，現在都挺衛生的。”

“不是因為這個。”宣烨小聲說，冉梁沒聽清。

不是因為這個，是因為沒有一起吃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