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淩一個連頌詞都憋不出來的家夥,立馬下場科考肯定是不行的。
所謂的讓趙淩下場考試,不過是裴先生對自己親學生的濾鏡,以及對比了兩名學生策論得出的結論。
作為給皇子皇女授課的先生,也是太子的授課先生之一,裴先生可太理解陛下更需要的是看得到問題也能解決問題的人,而不是把文章寫得花團錦簇,實際上沒什麼用處的。
趙淩的這篇很粗糙很粗糙的草稿,受限于年紀和見識,确實很淺薄,但至少言之有物且有可行性,比崔玉書的策論好多了。
裴先生的視線重新回到策論上,看着上面慈幼院三個字,又看看小孩兒,内心感歎:是個有善心的孩子,怪不得太後喜歡。
他感慨了沒一會兒,就見小孩兒身上趴了抹布一家大小五隻狸奴,床頭床腳趴着大黃大灰兩條大狗。
點點也不知道從哪兒回來了,拱了拱趙淩的被子,見他沒反應,隻能在邊上趴下,把腦袋擱在趙淩的枕頭邊。
裴先生:也忒招動物喜歡了。
趙淩這一覺睡得很沉,不像平時那樣與其說是睡覺,不如說是閉個眼睛。
他睡着之後做了個夢。
連片的紫花漫山遍野,胖胖的蜜蜂忙忙碌碌。
突然,一隻格外胖的蜜蜂飛到他手上,紮了他一下。
“嘶——”趙淩驚醒,看向自己手邊的一隻大胖蜜蜂……小胖貓試圖在他手上踩奶,開花的爪子尖尖的。
他一把撈起,拍了一下屁股:“小壞蛋!”
小黃狸花細聲細氣:“咪~”
室内光線昏暗,趙淩分不清這隻是哪隻黃狸花,小心撐着坐起來。
來福聽到動靜,從外間進來,把窗戶推開:“四郎醒了,正好用晚膳。”
“哦。”趙淩被伺候着簡單洗漱了一下,跟着去了餐廳吃飯。
外面天還不算很暗,時間顯然不早了。
其他人都已經用過了飯,都坐在葡萄架或者絲瓜架下乘涼,也有莊上的人過來串門。
清瑤讓人準備了瓜果點心茶水來招待,見趙淩出來,趕緊撇了其他人,過來伺候趙淩吃飯。
趙淩覺得不用:“姑姑,我自己吃就行了。”
清瑤點了兩根兒臂粗的蠟燭,室内頓時明亮:“那哪兒行。”
常娘子帶着另外一名宮女端着兩個大托盤進來,笑道:“四郎就是這樣,不愛讓人伺候。”
省事是省事,可總顯得他們這些下人可有可無。
她這幾年一樣樣做各種新鮮食物,也是因為确實有時間。
不然換了其他幾房,那些伺候的丫鬟婆子不說天天忙得腳打後腦勺,也都得在郎君姑娘跟前待着,哪有閑心鑽研這個鑽研那個。
今天晚飯吃的是涼面。
比趙淩臉還大的碗放上,裡頭就拳頭大一點的面,常娘子一樣樣把其它配菜擺上。
四樣素菜四樣葷菜,最後還有一碟花生碎和炒熟的芝麻,以及一碗飄着酸甜味的清湯。
常娘子把菜給他放進去,又倒進去湯,拌勻了撒上花生碎和芝麻。
趙淩就吃……先把身上長出來的貓一隻隻搬走。
這種情景,别說是常娘子,就是清瑤也已經習慣了,熟練地搬了另外一張飯桌,貼着趙淩的飯桌放好,擺上貓碗。
四隻貓崽子就過去呼噜噜吃了起來。
抹布作為一隻已經成熟的大貓,盤踞在趙淩的飯桌上巋然不動。
沒一會兒,大灰和大黃也走了進來,往趙淩身邊一左一右趴好。
趙淩感覺兩隻狗子也太閑了,可能因為是單身狗?
等吃過飯,他就問清瑤:“姑姑,大灰和大黃沒娘子嗎?”
清瑤一聽,捂嘴就笑:“是不是想要小狗崽?”
趙淩瞧瞧神俊的兩隻大狗,還真的挺想要的,但是:“現在不行,沒地方養。”
清瑤給他擰了熱毛巾擦臉擦手:“它們娘子在山裡,是母狼。”
趙淩肅然起敬:“真的?”
清瑤把毛巾輕輕放回盆裡:“騙你做什麼?好了,帶大黃大灰出去遛遛,它們等你一天了。”又叮囑,“别跑遠,就在莊上走走。”
“好!”趙淩馬上就帶上兩條大狗一溜貓出了門。
其他人也不跟着,反正莊上安全。
走了沒一會兒,點點也帶着幾匹馬和驢、騾子加入了隊伍。
趙淩帶着那麼多動物根本走不遠,一小塊草地、一隻小昆蟲都能讓他們好奇半天。
等到天黑了,他才想着往回走,聽到略顯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趕緊約束着小動物們讓到一邊,小聲問:“顧棱和崔玉書忘記什麼東西了?應該也沒什麼要緊東西放這兒吧?還是宮裡頭有急事?”
小動物們當然不會給他答案。
沒一會兒,一匹通身烏黑發亮四隻蹄子潔白的馬經過。
馬匹跑過不到三丈,就自己停了下來,回頭走到趙淩身邊。
“墨荷。”趙淩招呼,摸了摸低下頭的馬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