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看《全職獵人》的時候我還是個十幾歲的孩子,電視屏幕是4:3,漫畫也隻有盜版的四拼一,我趁着家長不在偷偷抱着DVD播放器看動畫,然後又趁着老師不在偷偷在晚自習看漫畫,這樣的生活似乎已經離我很遠了。
那個時候還沒有智能手機,要上晉江看小說隻能用電腦,或者用界面極其簡陋的單色屏幕。後來出現了PDA,也就是俗稱“掌上電腦”的東西,那個玩意相當于是智能手機的雛形,隻不過每台都配了一根手寫筆,要用筆戳屏幕,感覺很高級。
用PDA可以登錄網頁版晉江,那個時候晉江上還沒有口口,甚至可以炖肉,我開始看獵人同人,從此一發不可收拾。
我沒想到自己對一部漫畫的愛可以持續這麼久,也沒想到有朝一日能穿進漫畫裡的世界。穿越橋段我看了很多,但自己體驗果然還是不同,很快就能分辨出你到底是不是葉公好龍。
我閉上眼,睜開眼,身處的環境從夜晚安靜的網吧變成了水汽彌漫的浴室。是的,就是從這裡,“我”洗完澡推開門又回到了1998年11月的酒店。但現在的我能很明确地感知到此處是1999年的眼鏡島,我正在獵人協會的飛艇上。
浴室裡空無一人,過去的“我”已經推開門進入了庫洛洛的房間,現在的我則站在這裡沉思:我再一次拉近了自己和漫畫角色的距離,理由是……
為了能救下一個并非漫畫角色的人。
這很奇妙,因為我能感覺到,我對《全職獵人》這部漫畫的感覺已經發生了變化。
隻是一些微妙的變化,所以我自己現在也說不清楚。
我走出浴室,這個時候考生們還沒有回來。飛艇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飛到了天上,正在眼鏡島附近盤旋。
我沒有在浴室外發現考生,但是我發現了另一個漫畫角色。
金色的頭發,條紋西裝,彎彎的笑眼。
“陷阱塔果然是關不住你的,代号A。終于能這樣見面,我很榮幸。”他伸出一隻手,“我們應該不算是‘初次’見面,不過我還是自我介紹一下,我是獵人協會的副會長,帕裡斯通·希爾。”他頓了頓,嘴角的笑容變得更加燦爛,又繼續道,“也是追捕你的專項組長。”
帕裡斯通·希爾,獵人協會的副會長,也是十二支中的“子鼠”。
他很客氣地請我到他的房間小坐片刻,說自己已經等了很久,想要好好地和我“聊一聊”。
我本來想說自己還有事情,忙得很。畢竟現在“漂流”理論已經幾乎印證,就差回去救下“卡卡”了。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他抓住了我的手,說:“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不久前我還帶軍隊的人去圍捕了紅色的你,但是請放心,我并沒有和其他人說過你的真實身份,他們人不出現在的你,也沒法把紅色的代号A和你聯系起來。
“不如說,我其實已經讓他們取消了對你的通緝。但是理伯和我有些過節,才會擅作主張把你抓回陷阱塔。希望你不要太介意。”
“……都是過去的事了。”我有些生硬地接道,“無所謂。”
“那太好了。”帕裡斯通再次露出了燦爛的微笑,“說心裡話,我也是有些開心的。因為若不是他抓了你,我也不會有機會和你這樣見面……”他睜開了變得一片漆黑的雙眼,湊到我的耳旁輕聲說,“我是說,像這樣——私下見面。”
“呃。”氣氛有些暧昧,但我大概明白了是怎麼回事。所以作者說的幫我取消通緝其實是借了帕裡斯通之手,是這樣的嗎?我稍微後退了兩步,問:“那麼,呃,副會長先生為什麼想要見我?”
此時我們已經來到了他的房間,他對我做了一個“請坐”的手勢。我坐進了厚重的皮質沙發裡,柔軟的皮子貼着我腿上的皮膚,凹陷的墊子将身體整個吞了進去,緊緊地貼在身上。這就是高級座椅嗎?
我沒有立刻離開,因為對于已經掌握了精準定位切位面方法的我而言,時間和地點已經不再是問題了。我可以聽完他想說的話再走。
我不再受限制,我是一個“自由”的人。在這個世界裡,我想做什麼都不會有人能真正阻止我。
帕裡斯通坐在了我身邊,他的腿有意無意地貼了過來,眼神中充滿了好奇與疑惑。
“我隻是一介凡人,”他說,“想要親近接近‘神’的存在,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他伸手,想要摸我的臉,我扭頭躲開了。
他收回了手,臉上的表情并沒有變化,仍然挂着他的招牌微笑。
我忽然覺得有點囧,有點嫌棄:“别告訴我,你也是‘我’的信徒之一。”
是的,我并沒有忘記那個扯淡的宗教。為什麼會有人願意崇拜一個渾身挂血,到處制造麻煩的女性人影,這個世界上真的充滿了未解之謎。
帕裡斯通愣了愣,随即若有所思地說道:“怎麼會,打擊你的‘信徒’其實也算是我工作的一部分呢……呵呵,他們真的惹了不少麻煩。尤其是那個時候……嗯,但是,我可是很感謝你的哦?”
“感謝?”
“是的呢,感謝你讓我最愛的人們……品嘗到極緻的痛苦。”
“見到真人,覺得你比我想的還要變态,帕裡斯通。”
“唉,我該說謝謝誇獎嗎?”
“你在獵人協會的飛艇上做出這種危險發言,不怕被人抓到把柄嗎……”
“這邊的攝像監控都是我手下的人在控制哦,所以沒關系的。”他再次湊近了些,“無論我們在這裡做什麼都不會有人說什麼的。”
他緊貼着我,手放在我的腿旁邊,我卻奇異地覺得自己沒有任何的感覺。既不覺得心跳加速,也沒有覺得厭惡。隻是平靜,出奇的平靜。
所以我伸出手,摸了摸那顆滿頭金發的腦袋,就像在揉我小時候養的那隻名叫饅頭的大金毛。
“雖然不知道我對你愛的人做了什麼,但如果你喜歡我的話,可以給我打錢嗎?”
我問他。
我不知道他臉上的空白是出于震驚還是别的什麼情緒,沉默在我們之間蔓延了許久。可能帕裡斯通終于想明白了,覺得過來找我不是明智之舉,但他接下來的舉動也确實在我的意料之外。
因為他真的像狗一樣蹭了蹭我的手,一臉滿足地說:“可以哦,你想要我給你打到哪個賬号裡?”
這一刻,我覺得就是在這一刻吧。
我心裡有什麼東西“咔嗒”一下動了,好像解鎖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因為我竟然覺得帕裡斯通很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