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假裝自己是你。”我說。
帕裡有些驚訝地看向我,但很快又點點頭,了然道:“果然是這樣。”
“诶?”
“你來了這麼久,不是也覺得很奇怪嗎?尼克的事情。”像是胸口終于有一塊大石頭放下了一樣,帕裡說道,“尼克明明沒有得病,卻被要求在家養病。還安排專門的人盯着他的生活起居。”
我緩緩地點了點頭。
“其實之前不是的。之前尼克和我在同一所學校讀書,但是後來……”帕裡頓了頓,“後來他和學校裡的同學發生了一些争執……不,正确地說,是遭到了霸淩。”
“诶?”
“尼克在學校裡不太愛說話,總是一個人待着。”帕裡說,“我想你也許可以說他是有一點‘怪癖’的,當時很多學生都覺得他的眼神很陰森,而且他還會對他們笑。但他其實隻是不擅長和人交流而已。”
“但也正是因為這樣,他被學校裡的一夥人盯上了。等我發現這件事情的時候,已經晚了。”
那夥人把尼克逼到了絕境。
在那段長長的樓梯上,為首的霸淩者跌落了下去。
“尼克堅持說是他自己不小心摔下去的。”帕裡的面色灰白,“那裡是監控死角,沒有留下任何證據。摔下去的人進了醫院,但很快就搶救無效,死了。”
死掉的那個少年,正好是某官員的兒子。當時希爾集團正好在進軍影視行業的途中,本來都和官員談好了優惠協議。誰想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協議自然泡湯。
泡湯不說,希爾家還因為這件事吃了不少其他的絆子。包括但不限于巨額的賠償款、打不盡的官司,和來自各方面的白眼。希爾家族的産業一度遭受重創,理查德也是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小兒子惹出的天大的醜聞遮掩住。
但自那之後,尼克就不被允許踏出房門了。
“有一次我發現尼克想要從四樓房間的窗戶跳下去,于是沖過去阻止了他。”帕裡繼續艱難地說道,“我告訴他,如果你被關在家裡難過的話,我可以去和父親商量,換個學校、低調一點,應該沒問題的。但是,你知道他是什麼反應嗎?他開始笑,說他一點也不難過,隻是想看到我和父親後悔的樣子。”
“那之後,我就沒再和他說過話。”帕裡說,“也是那之後,父親開始專門雇人看着他的一舉一動。這不是很奇怪嗎?如果兒子有了心理問題,不是應該帶他去看醫生嗎?……但是我也沒辦法,我什麼都做不到。”
“尼克總能找到各種方法讓他的老師和‘監視官’辭職,這個問題一度讓父親很頭疼……直到你出現。”帕裡有些别扭地說道,“他很親近你。我從沒見他和誰那麼親近過……我是說,我知道這本該是我的責任。在學校的時候我沒有發現霸淩的問題,後來在家,我又逃避了面對他。但是你……如果是你的話,如果你在他身邊的話,也許他會好起來也說不定。”
我本想說點什麼,但是在我能開口之前,帕裡就站了起來。
他苦笑了一下說:“我知道這麼要求你也是強人所難,所以不用太有負擔。父親告訴我說你要去卡金國了,”他從口袋裡掏出一把鑰匙,“這是希爾酒店的貴賓證明。你帶着它,隻要給前台的人看,就能免費入住,住多久都可以。”
我接過了鑰匙,看着隻有十四歲的小帕裡走出病房。
我看着手中的鑰匙,想起了那天在馬路中央看到的尼克,想到了我們一起看過的那些電影,吃的那些大餐。
想到了他來探病的時候,以為我沒聽到的那句低語。
「博士太蠢了,才會發現不了。」
博士不是因為太蠢了,才沒發現那兩個清潔戰隊的成員對他的好感。
博士知道的,但博士隻是不想打破平衡。
博士想要維持現狀。
博士希望大家開心。
博士決定,再多留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