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飛坦說得很簡單,我也不是不明白他的想法,但我覺得如果我就這麼大搖大擺地推着那個綠色箱子走出去,未免也有些過于弱智了。
艾艾子的員工制服為我提供了些許掩護,難道這個地方真的像RPG遊戲裡面一樣,隻要穿上相應的工作制服就不會被發現嗎?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這個漂流局的設定也未免過于随意了一些。
即便如此,我還是懷着忐忑的心情推着小号的綠色推車走出了靈魂回收站。收集了幻影旅團成員靈魂碎片的手電筒揣在身上,口袋裡還裝着鋼筆和派不上用場的透明鑰匙,身材嬌小的旅團特攻隊成員蜷縮在箱子裡。
「給我集中精神,笨蛋。」
腦海裡響起了來自飛坦的靈魂質問。
是的,現在他能讀到我的心聲,無論我想什麼都會被飛坦知道。這種感覺就像是在另一個人面前裸奔,一開始還挺别扭,挺不好意思的,甚至會讓我覺得有點危險,但等習慣之後就沒什麼大不了的了。
隻不過,誰能想到我人生中第一個也是此時唯一能夠完全讀懂我心意的人竟然是飛坦,這真是——
「别跑神。」
漂流局的大部分員工果然都對我這邊避而遠之,看來他們都很不想靠近所謂的靈魂碎片。也許是因為之前那個人說過的“情緒污染”。我發現大部分人都佩戴着某種類似耳機的設備,起初我以為那是辦公室标配,直到飛坦提醒我才意識到,那應該就像他說的,是某種精神隔離裝置。
「為了不受到其他靈魂的影響吧。很英明的決定。」
說得好像受到我的影響讓他遭到了多大的委屈一樣。
「所以他們才聽不到我們的對話,你應該覺得感激才對。」
是、是,您說得對,我都聽您的,飛坦大人。
綠色回收箱裡一陣詭異的安靜。
也許他隻是懶得回答我了。
就這樣,我竟然真的無事穿過了辦公區域,來到了另一片人煙相對稀少的走廊。走廊邊上是儲藏室,我從裡面翻出了一套員工制服。天知道為什麼會放在這種地方。
員工制服是女式的,我的清潔工衣服也是女式的。隻不過清潔工的衣服是長袖長褲,員工制服則是及膝半裙。我拿着半裙給飛坦看,問他:“你要哪個?”
“随便。”
我大為震驚:“當真?”
飛坦似乎不想理我。“都一樣吧。”
我無法控制内心的蠢蠢欲動。說實話,我不是飛坦嬷嬷,但是真的有穿越女能控制住自己,不抓住讓飛坦穿女裝的機會嗎?
“吵死了。”
“你總在說我吵。”
“不然呢?”
“好歹我們現在算是合作關系,我還救了你一命,你就不能表現得友好一點嗎?”我知道我是有點得寸進尺了,畢竟站在我面前的可是A級盜賊團夥冷酷無情殺人如麻殘忍抖S甚至還可能有強〇幼女愛好的飛坦,我不能指望他對我态度有多好。
出乎我意料的是,飛坦的表情更加無語了:“你是從哪來的這種印象……不,算了,當我沒問。而且你說救了我一命,但我本來就已經死了,談不上救命。”他說後面這句話的時候表情相當冷淡而疏遠。
“說到這個,”為了不讓自己陷入更加尴尬的境地,我轉換了話題,“說起來,我還沒有問過你是怎麼死的。”
飛坦撇了我一眼:“不記得了。”
“騙人。”
我脫下身上清潔工的制服,他有些驚訝地看着我把清潔工的制服給他,自己穿上的普通員工制服。
“能讀到對方心聲的可不隻有你。”我說,“别看我這樣,我還是能大概感覺出來你有沒有在說謊的。”
這也是我現在能夠相信他不會傷害我的原因之一。
怎麼說呢,靈與靈之間的交流是很奇妙的,它比肉與肉之間的交流更豐富、更快速,也更……複雜。
瞬間可以是永恒,永恒也可以是瞬間。
有的時候我甚至覺得自己已經認識飛坦很久了。不過話說回來,我确實單方面認識他很久了,從中學開始看《全職獵人》算起的話。甚至比我自己的任何一段感情經曆都更長久。
“那是因為你看人的眼光很差。”飛坦穿上清潔工制服吐槽道。
“我哪有?”
他翻了一個白眼,像是懶得繼續評論。我們在走廊裡尋找出口,這裡人少得有些異常。我甚至都做好了準備如果有人路過問我們是怎麼回事,我就要編出一套職場女員工和清潔工暗中偷情的刺激故事,但漂流局并沒有給我這個機會。
“喂,給我打住。”飛坦忍不住出聲道。
“抱歉,但你不覺得我的這個想法很妙嗎?”
“有點惡心。”
“嗚嗚。”
“你和那個金毛老鼠。”飛坦開口道,“足以證明你的眼光有問題。”
“金毛老鼠?你是說尼——帕裡斯通?”我說。“不不不,你不要想多,我們不是那種關系。”
“隻有你是這麼想的吧?”
“想什麼?不,雖然我經常對外宣稱是他的媽媽,但他并不是我親生的,我們的親緣關系完全是法律上的,不是生理上的。”
“你知道在我面前說這些是沒用的。”飛坦又翻了個白眼,“算了,自欺欺人的又不是我。你愛怎麼樣都行。”
“你還沒告訴我你是怎麼死的。還有,你逃出去之後打算做什麼?果然要去試試那扇門,看能不能複活嗎?正好我帶了鑰匙,可以給你——”
“我沒有這種打算。”
“诶?”
“我說了,要逃出去的是你。你不屬于這個世界,留在這裡也沒有用處。我已經死了,我會留下。”
“可是,劇情——”
“那隻是你的一廂情願罷了。”飛坦淡然地說,“我活過的人生才是我的‘劇情’。和你說的那些沒有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