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遮住了太陽,煞白的光透過雲層的縫隙照進屋内,拉長萬物的影子。在飛坦沖向前方的一瞬間,黑影蠕動幾下,然後炸開,化作漫天飛舞的黑色羽毛。
羽毛仿佛擁有意識一般,向着飛坦紮去,成為目标人物的飛坦化作一道濃墨般的長線,穿梭其中,避開飛來的羽毛,抵達黑影出現的位置。羽毛錯過了飛坦,紮向辦公桌上的電腦、站在旁邊的同事、散落的文件、傾倒的咖啡。
但這也隻不過是一瞬之間的事情,陰影變作的羽毛又如煙霧般消散,留下灰蒙蒙的一片。
“诶?”
我忍不住皺起眉頭,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是錯覺嗎?總感覺被羽毛碰到的地方變得更暗了。就像是将黑色的影子吸入了體内,甚至連電子顯示屏的亮度都下降了不少。
黑色的影子幾乎觸及了這個房間裡的所有人——所有人,除了我和飛坦。
下一個瞬間,色彩和聲音湧回世界,沖擊着我的感官,仿佛突然從深海浮上了水面。
“啊!”“對不起對不起!”“抱歉,我沒看到你!”
咖啡倒在散落的文件上,同事們的注意力全都被那邊吸引了過去。那兩人交換幾句道歉,有人上前幫忙,很快其他人就對這一突發事件失去了興趣,回到了手頭的工作上。
辦公室又恢複了正常,仿佛剛才的事情沒有發生過一樣。
好像——我沒有站在這裡一樣。
剛才和我打招呼的那個同事眼神茫然,仿佛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站在門口發呆。她歪了歪頭,正準備轉回身去,我出聲去喊她。
她卻好像沒聽到一樣離開了。
“喂!等一下!”我說着追上她,用手去抓她的肩膀,卻隻是穿了過去。
怎麼回事?
難道我不知不覺發動了金手指?不應該啊。
但是她已經離開了。我不信邪地站到另一個人面前,擋住他的電腦屏幕,但他并沒有任何反應,隻是木然地繼續對着屏幕在鍵盤上敲敲打打。
“哈——喽——啊——”我對着滿屋的同事大喊,“有人能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嗎!?”
“别喊了。”終于,一個熟悉又有些沙啞的聲音說道,是飛坦。不知道為什麼,此刻突然聽到他講通用語竟然讓我覺得比普通話更親切,“他們的記憶多半被那家夥篡改了。剛才那個奇怪的空間吸取了很多能量,你沒有感覺到嗎?”
“阿飛!”我心情有些急躁,我知道,所以我撲了過去,但是被他錯身躲開了,“你在說什麼,我完全聽不明白。”
“你忘記了嗎?”他聲音有些不屑,“我們是靈魂,沒有□□,一般人是看不到靈魂的。”
“可是剛才他們明明……”
“估計是那個手環吧。”飛坦瞥了一眼我手上的手環,那是銀角送給我的東西。他之前是怎麼說的來着?
「如果你很難做出選擇話,這次就讓我來幫你選吧。」
他到底幫我選擇了什麼?
“我以為自己已經回到現實世界了……”我沮喪地倒在地上,任憑身邊的同事們來來往往,穿過我透明的身體。“我以為我獲得了□□,我甚至去洗了澡!”
我很疲憊、困惑、傷心,我很想哭。于是我哭了出來。
“我以為我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