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萊迪·摩克瑞在我的腦海裡緩緩唱響《波西米亞狂想曲》,眼前一片和諧的群魔亂舞仿佛變成了慢動作。無論是誰邀請了這些人來我家,我也許應該感謝他們沒有喊上酷拉皮卡,不然如果友客鑫劇情在我家上演,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就在弗萊迪唱到“媽媽,我剛殺了個人”的時候,我的耳邊響起了一個聲音。
“我本來以為你變了很多。”走到了我所在的角落,此時他脫掉了外套,長袖撸起到手肘的位置,露出形狀好看的小臂。“但是看起來,你還是老樣子。”
“說得好像我們很熟似的。”我歎氣。
“你的力量比以前更強了。”他像是沒聽到我剛才的那句話一樣繼續說道,“你的想法還和以前一樣嗎?”
“哪個以前?”我說,“我現在走路會盯着腳下,可能的話一隻螞蟻都不踩。”
一個擁有絕對力量的強者,光是走路都有可能踩死路邊的螞蟻,在這個情況下,被踩死的隻不過從螞蟻變成了人。
“你永遠無法預測惹怒一隻螞蟻的後果有多麼恐怖。”我說。
庫洛洛笑了,竟然笑得很開心,我有些莫名其妙地盯着他,他說:“你沒有變。”
“其實我覺得我變了。”我說,“你看,我和你說話的時候都不會臉紅心跳了。”
庫洛洛意外地看着我,有些調皮地側過頭來到我肩膀邊說:“那是因為,你認識我了。”
“我之前就認識你。”我說,“我認識你好久了,粉了你至少——”我掰着手指頭算了一下,“至少十五年。”
庫洛洛搖頭:“你那時不認識我。”他垂下眼睛,“你認識的不是我,但是你現在認識我,看見我,在和我說話了。所以你不會有那樣的感覺,因為你看到了更真實的我。”
“你不要總講謎語,讀者會很困擾的。”
庫洛洛歪頭:“唔。”
“不要裝可愛,裝可愛也沒用,我不會動搖的。”
“真遺憾。”
“不遺憾。”
“所以,你原諒自己了嗎?”他眨着眼睛,好像天真的孩子一樣問道。
“……”我沉默了,“不是我說你這人,你怎麼不按常理出牌呢?你這不是把天聊死了嗎?”
“你還會為快樂感到愧疚嗎?”他好像真的很好奇,好奇寶寶庫洛洛。一瞬間,我好像看到了童年時的他。透過飛坦的眼睛和記憶,庫洛洛以前是一個有些腼腆的“好孩子”。
就像某人。
直到發生了一件事,一件改變了他人生的悲慘的事。
就像某人。
“偶爾會。”我的目光飄向某人,仿佛心有靈犀一般,某人也望了回來。他罕見地沒在笑,隻是疑惑地看着我和庫洛洛。“但不是所有的時候。”
“吃到好吃的我會開心。”我說,“聽到好笑的笑話我會開心,遇到好的人,好的事我也會開心。和朋友在一起我會開心。看到有趣的電視我會開心。聽八卦我會開心,看到讨厭的人吃癟我會開心。我和你說,我很健忘的,有些事情不會時時刻刻記在心上。那樣多累呀?你也說過,我容易得意忘形,貪婪,不願意承擔責任,不想付出努力,卻幻想着能得到超出努力的回報。同時,我也因此感到不安,無法做一個徹底的人,永遠在搖擺——你說得沒錯,我愛偷懶,愛占便宜,有些事隻能盡力做,實在做不到就算了,不是我能控制的。但我覺得,這個世界上還有人是需要我的,或者我活着能讓自己開心,也能讓其他人開心,算是種雙赢。要是一直自責下去,我不用活了。”
“你可能也會覺得我太輕浮了,”我說,“有的時候我也這麼覺得。是啊,有那麼多人因為我遇害,我也覺得自己的絕望并不比其他人更虛假,但是那個時刻可能就過去了。也許在某個瞬間還會回來找我,但是現在我卻想不起來那種感覺了。就好像說,我當時的絕望是真的,現在吃到好吃的開心的心情就是虛假的嗎?我覺得不是,在這兩個瞬間,我感受到的都是真實的東西。我并沒有忘記絕望的感覺,也沒有忘記快樂的感覺,我也覺得矛盾,但這種矛盾在當下的瞬間也會被忽略,所以我說我健忘,你會有這種感覺嗎?”
庫洛洛盯着我,像是在思考我剛才說的話:“偶爾會。”
“當真?”
庫洛洛的目光移開,看向遠處圍在麻将桌前的團員們,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也許隻是在發呆。
于是我也開始發呆,看到蜘蛛和協會獵人還有奇犽小傑在我家開趴體的畫面還是有些太超前了,我感覺自己無法很好地處理這些畫面。有點吵,但是很熱鬧。他們知道彼此的身份嗎?如果知道了,還能像現在這樣一起玩嗎?也許可以,也許不可以。一切都是未知數。
我看向又赢了一局正得意洋洋的奇犽,還有捶胸頓足輸錢的俠客。飛坦的目光看了過來,我們對上了視線。
從奇犽那裡取出的念針還躺在我的口袋裡,冷冰冰的。
我心想:從現在開始,一切都是未知數。